第二日才闻讯赶来的,她伤心地大哭了一场,随后就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吩咐人有条不紊地准备后事。她没有将白寻舟带回白家,而是在征求了住持的意见,又往寺中捐了一大笔香油钱后,让住持同意了在寺中举办丧事。白夫人也没有把他葬入白家祖坟的打算,而是遵从白寻舟的遗愿等法事做完之后,便一把火将其烧成了灰,装在了小小的瓷罐之中。法事进行到一半时,白夫人就因受不住打击,哭晕了过去。伺候她的奶妈子吓坏了,忙将人扶去了禅房。白老爷也来了,比起来白夫人来,他好像一点也不伤心,眼眶都不曾红一下,等白夫人被扶下去后,他连装也不打算装一下,直接寻了个借口,将事情交给了下人后,就匆匆回了家去。后来的诸多事情,都是白寻舟的小厮帮着做完的。他将装着白寻舟骨灰的小瓷罐拿去禅房,交给了白夫人。白夫人两眼哭得肿肿的,抚摸着冰冷的瓷罐,哽咽问道:“他走之前是怎么同你吩咐的?”
“公子说他不想回白家,”小厮抹掉了眼泪,抽噎着道,“他说他在白家困了那样久,不想死后还困在那里。也不想被埋到地下,地下太黑了,什么也瞧不见,便让小的求太太同意,让小的将他骨灰寻个山头洒了便好。”
“这样啊……这样啊。”
白夫人倒像是一点也不意外,只是说着说着,眼泪又下来了。奶妈子连忙去安慰她。白夫人又勉强平息下来,吩咐奶妈子道:“依他说的办……只是,得将寻儿骨灰拿一些出来,装在小瓷瓶里,将来埋在我坟前,我们母子俩好做个伴。”
奶妈子答应一声,将一早就备好的小瓷瓶拿出来,装了些白寻舟的骨灰进去。随即白夫人便叫小厮拿走了剩余的骨灰。等人出去了,白夫人才拿着小小的还没巴掌大的瓷瓶低声道:“这孩子这辈子都叫我害了……”“太太当时也是想旬哥儿有个出路,不至于让那外室母子都抢了去。”
奶妈子安慰她道,“旬哥儿懂事,又孝顺太太,定也明白太太的苦楚,不会怨怪您的。”
白夫人苦笑一声:“我倒是宁愿他怨怪我……”说着,她又哭了一回,半响止住后,她才道:“老爷无情,连他的法事都没办完就匆匆走了,想是终于装不下去了,也不想装了。我此番回去,他要么寻了由头遣送我娘家,要么就是……”她没说出来,只苦笑了一声。奶妈子却是什么都明白的,又担心地握住她的手:“太太……”白夫人摇摇头,低声道:“这些年因为寻儿,我常常想,为了一个不爱我的男人,去争去抢,害得寻儿一出生就患了眼疾,真的值吗?如今寻儿先我一步走了,我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