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
小桃红以为她是激动过了头,所以才高兴得都忘了将高兴摆在脸上:“第四个!陈宿表公子好厉害啊,他排在第一位……”“第四?”
裴相思像是没听见一样,死死抓着小桃红又问,“你说我排在第四?”
小桃红道:“是啊。婢子怕看错了,还看了好几遍,第一是陈宿表公子,第二是柳鹤知、第三是陆砚……姑娘?姑娘?!”
她话音都还未落下,裴相思就觉自己两眼一黑,直直往前栽进了小桃红怀里。裴相思心想:“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没在前三甲,师兄要让我进宫了。完了完了完了……”然后意识沉进深渊,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裴相思再次醒来时,日头已经到了中天。她屋里的窗户只开了一扇,有风从那扇窗户里吹进来,将案上的书页吹得哗啦啦响,床头放了一盏熏香,袅袅青烟从青瓷莲花纹的炉中飘散出来,刚想顺势而上,就叫风给吹散了。裴相思眨眨眼,觉着这个回笼觉睡得有些沉,身上重重的。她侧目看去,就见徐宁靠着床沿,正在绣手帕。裴相思哑声叫了声“阿娘”,那人便放下东西,侧目看了过来,一面抬手在她脸侧摸了摸,一面又柔声笑道:“醒了?饿不饿?小厨房温着肉粥,我让小桃红给你端来?”
裴相思摇摇头,起身抱住徐宁的腰,把脑袋埋在了她肚子上,好一会儿才轻声道:“阿娘,我中榜了。”
“嗯,小桃红都与我说了。”
徐宁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轻声笑道,“你把她吓坏了,还以为你是听见自己中榜,激动得晕了头。吓得她一路喊着要请大夫,谁知转头一看,她家姑娘正在打呼噜。”
裴相思轻哼一声:“我这般斯文的人,才不打呼噜……”她顿了顿,又将脑袋埋了埋,才轻声问:“阿娘,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此时徐宁还不知她同李暝做的那个约定,听见了她这话时还愣了一下,忙捧住她的脸,将她抬起头问道:“为何这样说?”
裴相思不好将李暝供出来,支支吾吾道:“我与人做了约定,他说我进了前三甲就帮我做一件事。可是我没做到……明明离前三甲只差一人,我却没有做到。阿娘,究竟是我没用,还是因为我是女子?”
这可有些不好安慰。徐宁摸摸她的头,又问:“你是因为没在前三甲而感到沮丧,还是因为没有进三甲,你朋友不能帮你做成某件事而不高兴?”
裴相思愣了一下,顺着徐宁的话想了想,才发觉自己两者都有。一是不想进宫,二是因为自己是女子,没有排在最前面,以实力碾压他们,自己就好像永远低他们一头。到底是自家姑娘,徐宁一看她那皱眉的样子,就知她在想什么。她想了想,抱住裴相思安慰道:“你可知许多人穷极一生,也没机会一举登科,取得功名?你作为一个女子,一个被规定了大门不能出,二门不能迈的人,却从县试一路爬到了会试,期间从未落榜,全是一步到位,若是这是没用的话?那什么是有用?”
裴相思抬起头来“可是”了一声:“一定会很有多人讨厌我……”徐宁笑了一声,柔声安慰道:“你父亲这一生仕途坦荡,位高权重,虽有人追随,可弹劾他的人却是只多不少。先帝还在时,除了吏部几个亲近的人外,朝堂上几乎没一个人不恨他。”
裴相思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油盐不进,不受贿赂,又挡了别人的路。几方派系拉拢不得他,就只能从各处给他使绊子。”
徐宁道,“相思,人不是替他人的而活的,是替自己而活的,自然不可能长成人人都喜欢的样子。”
她说着,又捧住裴相思的脸,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道:“就算将来所有人都厌你、烦你、弃你,我同你阿爹也会永远爱你。”
徐宁话音刚刚落下,裴相思就听耳边又个声音,幽幽道:“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