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时才被允许入宫半个时辰。她直接去了坤宁宫,见宫人皆被遣散,里里外外把守的全是禁军。当时叶朝的心就沉入了谷底,李鹜说未查明真相之前,皇后依旧是皇后,可他这般做法,俨然将叶姩当做了犯人。她心里压着一股气,却不知往何处使,脚步沉沉的进了坤宁宫,在内殿后边见着了倚在躺椅上打瞌睡的叶姩。坤宁宫伺候的人几乎都被遣散了,只剩当日从叶家跟着叶姩到了东宫,如今又到了坤宁宫的陪嫁丫头——江蘋。叶姩也没睡沉,听见脚步声就睁开眼来看了看她,轻轻笑道:“来了。”
她也不惊讶,只懒懒洋洋的坐直了些,让江蘋端茶来。叶朝见她还同从前一样,并无担忧之色,一时不知该说她心态好,还是不在乎。“方家都快去将叶家的祖坟刨了,你还半丝不急。”
叶朝在她身旁坐下,不自觉拢起眉心来,“姩姊,这些年,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叶姩笑了笑,一时没出声,只伸过手去将她的手握了握,见她匆匆赶来,手上没温度,又塞了汤媪过去。叶朝见她不答,又着急起来,急急拉住她的手:“你是不是怪我?怪叶家……”话还未说完,叶姩便抬起手来,做个噤声的手势。叶朝霎时便闭了嘴,咬着牙,满是不甘。叶姩见了,总是事不关己的脸上可算有了些别的情绪,她叹了口气,抬手在叶朝头上揉了一把。“不是同你说过的?那些事情过去都过去了,何苦再想?我不怨谁,也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她轻轻一笑,“当日我虽与刑部尚书家的公子订了亲,但我们从未见过,又怎会生出感情来?后来他家遭遇不测,我倒庆幸过母亲替我退了亲。”
她说得轻轻松松,好似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叶朝看着她,一时分不清她这话究竟是出自真心,还是安慰她的。“姩姊,你与我说实话,荣贵妃为何小产,为何被刺杀?”
叶朝看着她,双目沉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叶姩侧目看过来,眼底染着些笑意,轻声问道:“你觉得呢?”
叶朝倏地一把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呼吸都轻了。叶姩双目轻轻一眨,好似什么也不知道似的,又被她手背上一拍,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说着,她又道:“你也回去告诉祖母与母亲,我很好,也不会有事,让她们保护好自己。你也是……万事三思后行,别冲动。若拿不定主意,就去问裴尚书,或者……裴夫人。”
叶朝看着她,一时莫名,倒不知她为何在此时提起裴衍和徐宁来。但下一刻,她又笑了一声,无意道:“不过,你还是得靠自己,裴尚书怕是……大难临头了。”
她果然知道些什么!叶朝还要再问,叶姩又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不许她再问。她又道:“朝朝,若无必要,就不要与永安郡主联系了吧。她或许是真心待你,可她生在魏王府,真心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叶朝沉默良久,方才在叶姩温和的视线之中,艰涩的应了声好。时间差不多了,领着叶朝进宫的宫人遵守职责,一刻也不让叶朝多待,适时出现,提醒她该出宫了。叶姩对她笑了一笑,柔声道:“去吧,不必担忧我,保护好祖母、母亲和自己就好。”
叶朝看了看她,用力咬了咬牙,方才起身来,告辞走了。*腊月二十一,徐宁从裴青芜嘴里得知,她之前接手整改的那两家铺子的账被人挪了,以及另有几家铺子的掌柜被换了。二太太倒是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那掌柜全是她娘家的人。“三哥成亲那日,我没见着瑜大嫂嫂,就打听了一下,”裴青芜怕冷似的在炭火边缩成一团,道,“听说她以二叔的名义在泰安街置办了一处宅院,三进三出的院落,快赶上宁国公府了。”
徐宁看了霜降一眼,霜降又出去一回,很快又回来,将一个汤媪递给了裴青芜。她道:“这也没什么,这些年裴老太太没少接济他们的,会有这个财力实属正常。至于他们挪掉的那些银子,过两日就叫她们吐出来。”
裴青芜知道她有主意,也没说什么,只点点头,又看了看徐宁,忽然道:“嫂嫂,你这两日是不是没睡好?”
不怪她这样问,实在是徐宁那犯懒没精神,随时都可能睡着的模样,很像夜里没睡好的。徐宁打了个哈欠,随口应了一声。裴青芜提醒她:“近来事多,嫂嫂可要注意身子。实在睡不着,就让他们去请个大夫来瞧瞧,开些安神的药来吃吃。”
徐宁知道自己是因为心里有事,夜里才会睡不着,就算请了大夫来瞧,吃了药,也是治标不治本。何况是药三分毒。但裴青芜是好心,徐宁也不会驳她面子,嘴里便答应了,道是一会儿就让人去请。徐宁又对她招招手,叫她凑近了些,与她耳语了两句。裴青芜听了,又答应两声,方告辞离去。*裴家二老爷跟着下人穿过一个小花园,进了一间屋子。天已经黑了,屋里点了好些蜡烛,光线昏黄,并没能完全将屋里照亮,影影绰绰的仍看不真切。屋里还有三人,皆着便服,但二老爷还是认出了其中一人来。他也不吃惊,抬袖作揖见礼。对方淡淡将头一点,什么也没说。这时,屏风后的第三人道:“今日也不早了,二位便早些回去吧。回头若王爷还有旁的吩咐,我再请二位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