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年,一早就得起来先去给宁国公夫妇请安,然后同薛氏一道准备祭祖要用的年节菜,事情不多,但杂,忙忙碌碌的只怕也没多少歇息的时间。徐宁见裴衍这个时辰也没回来,便也不在等,洗漱后去歇着了。她睡得不沉,迷迷糊糊的不知几时,感觉身旁有动静,是被子被掀开了一点一点缝隙。徐宁刚觉有些冷,才将眉心蹙了起来,就让一只手给搂进了怀里,那手又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一拍。那怀里带着些凉意,却意外地叫人着迷,她在睡梦之中挣扎了一下,就睡沉了。*卯正,徐宁准时醒来。还未睁眼,她就知道自己被人从后边整个搂在怀里。待她睁开眼,先看见的是缠枝床帐,随后才听见耳畔传来了浅而平稳的呼吸声。徐宁顿了一顿,踟蹰片刻后,悄悄挪动自己翻了个身,与搂着她的人面对面的贴着。裴衍昨日半夜才回来,再加上这几日又忙得两眼昏花,睡也不曾睡好,这会子不必到吏部去,倒是难得睡了个好觉。徐宁看着他眼下挂着的乌青,一时除了心疼便还是心疼。想来也是很久没在醒来时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了,她又来兴致,玩似的伸出手从裴衍下巴一路向上摸到了他的眼皮位置,然后将手指落在他太阳穴,轻轻抚摸了两下。裴衍眼皮挣动了两下,但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徐宁犹豫片刻,少见的主动一回,悄悄凑过去在他嘴角啄了一口,又低低道:“辛苦了。”
本该睡着的人忽然将手一收,把人搂紧的同时,又垂下头将脑袋埋在了她肩头,用刚睡醒时特有的沙哑的声音道:“嗯。不辛苦。”
臭不要脸的,竟然装睡!徐宁想起自己刚刚偷偷摸摸的动作,又无语了,红着耳朵尖扯着裴衍的头发,小声骂他不要脸。裴衍哑着嗓子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地闷笑,闭着眼愉悦地翘起了嘴角。两人一时不起,外面伺候的人心里也有数,也没人进来打扰。夫妻二人便腻腻歪歪的搂在一处,蒙着被子,偶尔说一两句话,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过去了。徐宁看外头天隐隐要亮了,就知不早了,虽心里有些不舍,却不得不推了裴衍一把,让他放了自己起来。裴衍却搂着人不放:“急什么,请安迟了就迟了,父亲母亲也不是不能理解。”
说着,他手就不老实了,往徐宁衣裳里探去。徐宁忍了片刻,见他越来越过火,又捉住他的手将其扯了出来:“今儿一堆事情要做,你少胡来。”
她推开人,准备起,又叫裴衍没轻没重地给按回了被子里。实在不是她不愿意,主要是裴衍一闹起来就没完没了的。换做平时就罢了,偏偏今儿还有一堆事情要做。她可不想一会儿两股颤颤的去给薛氏和宁国公请安。徐宁躲了两下,见躲不开,但又不想随他去,只能两眼一眨,装起可怜来:“你别闹,我有些不舒服。”
裴衍一听,果然停下了动作,一会儿摸摸她的额头试温度,一会儿又问她哪里不舒服,不等她回话,又要叫霜降去请太医来。徐宁忙拉住他,红着脸悄悄道:“想是月事快了,这几日身上怪累的。你别紧张,要请太医也只等年后了再去请。因为你的事,母亲这几日嘴上虽没说,心里必然是担忧的,胃口都比之前小了些。”
裴衍皱起眉来,狐疑地将她看了好几眼,拆穿道:“夫人,你别以为我不知你月事在中旬。”
徐宁:“……”她脸上升起一股薄红,连她自己都记不准的事儿,裴衍却记得这样清楚。但秉承着“吾日三省吾身,错的都是别人”的原则,她坚决不承认自己在扯谎。徐宁咳嗽两声,十分理直气壮:“推迟了不行?你只听我的罢,过了年再去,这几日就先让母亲高兴高兴。”
两人闹了一阵,裴衍拗不过只得放过她,让她先起。徐宁两眼带笑,故意问他:“夫君不起?”
裴衍不出声,目光幽幽。徐宁见了,又故意拖着声音“哦”了一声,还特地凑上去在他额角亲了一口,把人撩得起了一身邪火,还不管灭,笑吟吟地溜了。裴尚书盯着床帐忍了片刻,刚把那股火压下去,床帐又被掀开,穿戴整齐的徐宁又回来了。她蹲在一旁将裴衍看了片刻,笑眯眯问:“难受吗?”
裴衍不想理她,翻过了身去。徐宁眯了眯眼,忽然将手伸进被子里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的在裴尚书某处抓了一把……某尚书防不胜防,被抓得闷哼了一声,刚压下去的火又窜了起来。他才要回头去瞪那个胡乱撩火的人时,那人又快速的收回手,拢着双手颠儿颠儿跑了。裴衍:“……”他抬手捂住脸,叹了今年的最后一口气。*徐宁在枕霞居待了快半个时辰,裴衍才顶着满脸的欲/求不满出现。他刚要去寻徐宁算账,宁国公就将他拉住了,道:“来,笔墨给你准备好了,题字去。”
不知几时,宁国公府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年大门处、枕霞居以及行云阁要贴的对联,都是裴衍写的。按理说前两日就该写好的,但因裴衍忙吏部的事,一直未得空,故而才延后到除夕这日。裴衍只好暂时放过徐宁,拿过宁国公递来的笔,问道:“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