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燃了一根烟，苦涩的味道卡我的嗓子很难受， 还记得很久之前我就学着抽烟，当时小学是为了和同学们装，初中也差不多，高中后来发现晚上八成是睡不着为了解闷，而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因为我没有方向，而且，做什么都得有意义么？世界上多半的事情，寻其根本也都是没有多大的意义，就像是我发现冬天吐出来的烟雾很长很浓，而夏天的很浅很淡，这有意义么？不过是为了消遣，让自己别想太多。下了山来到了那片居民房附近，阴森的让我有些害怕，可是遍地的野鬼也同样让我害怕。这里的孤魂多的多，阴间是有阴司的存在，只是很少见到他们的身影。因为现在非正常死亡和他杀实在是太多了，大部分鬼都落了怨鬼道地鬼道，而残魂更是不归阴司管，所以外面才这么多。“麻烦最近有药店没有。”

我捏住了一个老头的肩膀。“前面就是。”

那个老头头也不回，拿着一个小马扎，可是这分明是一只怨鬼，我稍愣了愣，还是道谢。“谢谢您了。”

老头回过头来，惊异的看着我“你能听见我说话？”

“怎么了？”

我有些疑惑，才发现这老头的力气大的吓人，钳住我的胳膊不让我走。“最近喊别人也不答应，我的老伴也没理我过，只有几个小孩能听见我说话。”

他说。“你已经.....”我斟酌了一下，还是没有道出实情“你带我去你家里吧。我去看看。”

“他们说话别人也都听不见，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老头有些无助，完全没有怨鬼的样子，而是一个孤寡老人的模样。他指的那群人结伴而行，都是鬼，还有残魂，他们兴许能看见我们，可是大部分的人看不见他们我心软了一下，应下他和他一同去他的家里。住户楼很旧很旧了，也不愧是危房，墙上锈迹斑斑，还参杂着无数的喷漆和标语，以及对现实不满的话，还有很多家政的维护修理的广告标。隔壁的人喝酒划拳，十分吵闹，我越发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孤僻，也越发理解人和人的喜怒不能相通这句话了。xxx是黑场子，累死了，懂得都懂的电话是多少多少，太绝望了，明天发完工资潇洒完就重开，我要提桶跑路。这之类的话很多，我觉得无奈心酸，人人都很难。这户门是虚掩着的而且是楼层最高，估计也没有被盗的风险和价值了。我推开门进去，没什么家具和陈设，破旧不堪，沙发都黑了，茶几上摆的都是塑料袋子。“这家有人么？”

我摸黑拉开了灯，一下子就清楚的多了，我胆子也就大得多了。“你是什么人。”

一个很胖的老太婆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几盆菜。“我在找你老伴，我是他的一个朋友。”

我一字一句地说。“他早死了，现在埋了。”

她的冷淡出乎了我的意料。“他想见你。”

她是活人，老头听不见她说的话，但是我可以和她讲述。“听不见话嘛！他已经死了！你给我滚出去！他带回来的就没什么正经人，你也一样，滚滚滚，都是你们让我穷困潦倒的，滚”我被推搡出去，门重重的关上了。但是临走的时候我顺手拿了桌子上的一个小灵通，应该拨通儿女的电话，会让这个老头好受一些，心里怨气小一些。“她说了什么？”

老头小心翼翼地问我。我在皱眉，只是强行微笑了一下“她说没有看见你”“为什么看不见，不应该啊。”

老头说。“没什么不应该，我们边走边聊吧。”

我又点了根烟，给老头递了一根，鬼可以吃饭也可以吸收俸禄，微草堂什么书上写过，一个鬼喝了男主人的酒，但是酒没有少，只是酒变得没有香味了，他们吸收的是精气。我们一人一鬼在路上走了很久，也引来很多人的注目，其中也有鬼，好奇的望向这里，但是他们不敢靠近我周身，这点我搞不明白。只能将其归结为他们害怕我。我翻了翻手机，这上面的确有很多联系人，也有儿女的电话。“老爷爷，您高寿啊？”

“我九十三岁了”“叫什么啊？我叫胡承”“老头子我叫李福东。”

拨通了那个奶奶儿子的电话，他们关系不知道怎么样，电话备注上的是乖儿子，我拨通电话之后，却听到了麻将的声音。“二条，大饼，我糊了.....喂，臭老婆子，这个月的生活费不是打到你的卡上了么？”

“我是您家父亲的朋友。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差些就将死字说了出来，我不能判断他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更不清楚一个普通的老头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怨气。“啊，我想起来了。”

这是一句应付，随后便是沉默了几秒“东风！红中！他死了，他已经死了。”

“怎么会呢？”

我装作微笑的样子，事实上老头不清楚电话里说了什么，只能从我的表情里面推测。“他在一周之前就已经埋了，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对面有些生气似的。“听着，我是一个通缉犯人，不想惹事，更不想节外生枝，我只是问问经过。”

我话语淡了三分，却已经动了怒气，这家人是怎么回事，都这样冷漠，莫名其妙。“没钱。”

随后是一阵忙音，电话被挂断了，我已经八成能猜到是家庭的问题了，我只得叹口气。“我儿子他说了什么？”

李福东问我“他说您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只是他有时候对您不太好，现在想起来后悔莫及。”

我思考了一下回答他周身的怨气淡了一点，不过还是很浓郁，我是第一次见到怨鬼，还是这种模样的怨鬼，没有迷失心智，奇怪了，我更加好奇了。“你是个通缉犯人么？可以给我讲讲么？”

李福东问我。我望了望山上，知道不能耽搁太长时间，但是迫于这个老头的压力还是应了下来，一方面是好奇，一方面是怨鬼会对人有意无意的造成伤害。渡他我不会，但是能让他不落怨鬼道，我还是希望的，至少我不是个希望死很多人的大恶人。我们来到了一个象棋摊上“这么多年了，我腿上都有病，也没有机会下下棋，可是最近突然就好了！奇了怪了，年轻人，来陪我下一把象棋吧。”

我应允下来。一人一鬼坐在了摊上，在外人看来，我的对面空无一人，滑稽可笑。“您先。”

他将炮移到了兵下面，我上马。“我的确是个通缉犯，因为被人陷害，现在的世道，像我这种无依无靠的人。”

“很难是吧。”

老头上象，我继续上马。“没错，我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只知道现在太糟了。”

我实话实说了，这么长时间也无人诉苦。“老头我啊，也经历过，当年的食荒”他上马，我移炮，陷入了僵局。“听闻过，但是没经历过。”

我马压上去吃兵，他用马踩我马，我用炮和他互换。“当时，我们有三种东西能吃，一种是白汤，一种是树皮，一种是观音土，几颗米做成的汤喝了还会饿，我们就拼命喝水，半个月之后人的脸都绿了，一开始是野菜，野菜吃了中毒，后面是草根，草根很难吃，但是我们乡亲把它称为小萝卜，勉强吃得下口，后来没有东西吃了就是树皮，树皮吃了就会上不出厕所，也会很饿，当时饿的爬不起来，天都是灰暗的。”

他将车放了出来，我上了士，他想用炮和车打我的将。“我感觉到了，人饿了真的很难受。”

我点点头。“当时还有观音土，吃了人肚子会变大，吃了跟没吃一样，但那时候，能有些吃的已经不错了。”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我感慨了一下，将车也拉了出来，他上马看住了他的炮，我也将车卡在了炮旁边，双方又对峙了“后来嘛，人就开始吃人了，吃小孩，吃老人，我们家压根不会把我放出来，我出去就能看见绿油油的眼睛盯着我，当然也有换米的市，还有一袋子筛糠要金银器，我们家里母亲的嫁妆换了几顿饱饭。”

“那时候，好多人不是南迁了么？”

“哦这，后来的事情了，我们家大家小家的搬东西走人，因为再呆下去，人就真的会饿死，隔壁三叔失踪了几天后，遗骨被堆到了他们家门口，干干净净，骨髓都被砸开来吃了，婶哭了一天，哭出来的是血，也死了，就算是不死，她也活不下去。后来我们家把她的尸体弄到了家里。”

“剩下的我不想听了。”

我决策失误，因为发了一会呆，车被吃了，之换了个兵，这样的话，我就用炮吃兵，拱小卒进去了。“你能理解吧。”

“要是我也会这样做的。”

我思考了一下，确实当时的环境，不去吃，就会死。“他们还骗我是马肉呵呵，肉有点酸。我很对不起她。小伙子，你说我会不会进阴曹地府里面，毕竟我犯下了如此的滔天大罪。”

“当然不会，因为，这不是你愿意的。”

我接连拱卒，他也弄出马后炮，我才出车，目的就是打他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