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东镇,孙家府邸。一个大胖小子趴在桌上啃着肘子,身边一群丫鬟环绕,伺候着其用膳,突然门房外家奴一声尖叫响起了:“不好了,不好了,大少爷!出事了!“旁边丫鬟寻声望去,不一会功夫,报信之人已来到厅中,气喘吁吁的说道:”少爷,剑宗撤了今年发给咱们孙家的麒麟令!”
大胖小子却是头也不抬一下,继续吃着他那大猪蹄子,见仆人走近激动的报信,一只手掐住对方咽喉,干瘦的仆人因为窒息脸色涨的通红,然后被随手一扔,摔倒在地上,不停的干咳起来,可能是孙家长子觉着聒噪,慢慢吞下嘴中吃食,说道:“食不言,寝不语!没规矩!”
这体态有些臃肿的胖子正是孙家长房之子孙有敏。孙有敏眯着的眼淡淡看了一眼地上不断咳嗽的干瘦仆人,咳嗽声戛然而止,整个大厅鸦雀无声,只有仆人丫鬟不停的上菜摆盘,服侍这位孙家长子用膳。待到半柱香之后,下人将大厅重新收拾整齐之后,孙家长子依旧不曾离桌,下人以为少主还要用膳,连忙吩咐厨房再准备,这位胖子却是制止住了,让人去备一壶茶,说他在等人,在不冬镇能让他孙家大少等的人只有一位,孙家家主,他的父亲。不多时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来到大厅,穿着雍容华贵,此人正是孙家家族的族长孙友宰,看着自己的大胖儿子怒目而坐,先是问儿子吃饱没有,只见孙家长孙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自己父亲说道:“气饱了。”
见儿子在气头上,想必是已经知道了剑宗撤回麒麟令一事,随后挥一挥手,吩咐下人退下,自己一个人在儿子旁寻个位置坐下,倒上一杯水,润了润喉,才说道:“剑宗的事,你知道了。”
“剑宗为何撤了我家的麒麟令名额?”
孙有敏开门见山的质问自己父亲,语气中带有责怪。“山下下来人的没细说,怕是跟你过度使用丹药有关...”孙家家主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但语气之中并未见半点急迫。剑宗开山在即,眼下无举荐名额,孙家长房靠着丹药食补,好不容易花重金堆出来了一个感气境的长孙,如今拜不得山门,全家上下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孙有敏听言,怒从心头起,想着这些年大量进食,吞服丹药,踏入修行一途,十年功夫一朝付诸东流,拍案而起,欲掀翻桌面,这时其父孙友宰见状,连忙制止,说道:“为父知你心思,天无绝人之路,其实进剑宗,为父还有想到条路子。”
孙友敏见状,放下欲掀翻桌面的手,盯着自己父亲,一拍桌面:“是何路子?莫要哄骗你儿,快说!”
孙友敏虽然脾气暴躁,在家中更是谁都不放在眼里,但是其父亲的话,还是让其稍稍冷静了一下。“你可听闻空空寺?”
孙家家族凑近自己儿子,声音放缓说道。孙有敏却是皱起眉头,空空寺他当然知道,在不冬镇都算的上是极小的附属门派,也是不冬镇为数不多的佛门小庙,就在在南边,相去不过几里地,这些年香火算不得旺盛,也没见出什么经天纬地之才,佛门大家,并不怎么出名,只是镇上的人有所耳闻,逢年过节时常去庙里上香,求平安。倒是庙里的老和尚跟自己家有些渊源,母亲礼佛,前些年带着徒弟来过两次,第一次是个高大威猛的光头,说是其弟子,乃明王真佛转世,有一枚平安符,可保家中平安,第二次带了尖耳猴腮,通体赤红的干瘦男子,说是其弟子,有魔性,唯恐霍乱不冬镇,自己需将其镇压在寺庙之中,特此前来化缘。空空寺老和尚两次所带登门之人皆是体型长相怪异,所以孙家大少比较有印象,当时下人还讨论了好一段时间,当是不知当下父亲提到这空空寺是为何,在孙家家族中,自己作为长子最得器重,所提要求无不满足,往年来几位叔伯也有去剑宗拜山门的,但是鲜有被收入剑宗,如今自己以弱冠之年问得感气境,乃是数十年来,最有希望踏入剑宗之人,家族之人举孙家一族之力,近些年不断收来奇花异果再加以食补,方成就自己这境界,如今剑宗将麒麟令说撤回就撤回,本就窝了一肚子火,如今听到老父亲说还有门道,方才静下来三分。“镇子南边的空空寺?父亲你不是说那和尚乃酒肉和尚,没有什么真本事吗?”
孙有敏歪着头看着旁边表情一副幽深隐秘老父亲。见儿子静下来三分,这时孙友宰才缓缓开口反问道:“即是酒肉和尚,为何每次登门化缘,还要给些善钱?”
孙友敏乃是其父亲老来得子,受不得父亲这磨磨唧唧,本就是急躁性子,已经有点不耐烦的道:“母亲礼佛,自然是结下善缘!“,孙友宰却是再次摆出深奥莫测的表情摇了摇头,孙友敏见状反手扣住桌沿吼道:”你到底是说不说?”
话罢,又欲掀桌,孙友宰见状,连忙扣住儿子的手腕说道:“空空寺虽然小门小派,但好歹是剑宗的附属门派。”
他儿子这暴脾气,急起来自己也得忌三分。孙家长子一听来了精神,连忙接话道:“这空空寺难道也有举荐资格,我怎会从未听说过?”
“也不怪你没听过,这空空寺虽然附属剑宗,只不过人才凋零,已有五十年未得麒麟令,现如今怕也只是挂了名而已。”
孙友宰对着儿子徐徐道来。见儿子在认真聆听后,喝了一口茶,也不卖关子,接着说道:“虽然空空寺未出什么人才,但是过了五十年,这次剑宗还是发下一枚麒麟令给那老主持!”
孙有敏眼色一变,转头问向父亲:“父亲你的意思是让这空空寺住持让出这麒麟令,举荐我?”
孙友宰笑笑看向自己儿子得意说道:“我已经打听过了,这老和尚很爱财!”
若问不冬镇谁最有钱,非孙家莫属,财力首屈一指,论权,孙友宰兼不冬镇里长一职,只要不冬镇有的,就没他孙家得不到的。“那空空寺住持可否同意?”
孙有敏连忙急切的问道,虽然孙家可以权势压人,但是父亲身为里长,想必不会直接强取豪夺,毕竟空空寺属于剑宗附属门派,得要举荐人同意。“儿啊!莫慌!为父已经派人去传信了,想必八九不离十,那空空寺多年未出人才,此次也未曾听说老主持要举荐人上剑宗,剩下的都是小问题。”
孙友宰对着儿子慢慢说道。如空空寺未有推荐之人,剩下的问题当然只是价钱问题,但问题是孙家在这不冬镇无论什么价钱都出得起,自然是十拿九稳。孙有敏不再询问,谈话至此,两人相视而笑,似乎胸有成竹一般,剑宗他们惹不起,不冬镇空空寺可也是惹不起他们孙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