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这一觉下去,再次睁眼竟是睡了一天一夜,再次醒来的富贵,照旧早起,挑水,劈柴,跟着大师兄做早课,只是这次练完《太初感应篇》之后,富贵对这泥菩萨多拜了几拜,大师兄却是摇了摇头,说富贵这是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富贵不以为然,看着面相圆润丰满,敦厚温和,慈祥,不怒自威的树脂佛像,对着大师兄说道:“求个心安而已。”
富贵压抑住胸腔翻腾的气血,放佛每次上战场时那般躁动也随之平静下来。稀稀疏疏的银杏树叶还在不断飘落,秋风瑟瑟,看着有些凄凉,但是只要春天不死,总会有迎春的嫩芽,今日孙家到访!二师兄还在僧房睡觉,二师兄有劝过富贵别去佛堂礼佛,说佛不会帮他,唯有自渡,果不其然大师兄今日做完早课,大师兄也没走出大殿一步,富贵低头向大师兄行了一礼,老和尚说的对,自己的路总归是得自己走,被人背着是走不远的。老和尚倒是起的早早的,难得穿上迎客的袈裟,看着有几分高僧的模样,笑容满面,连早餐用膳时都吃了两大碗面条。烈日当空,一抹骄阳高挂,约莫午时一刻,孙家的人来,浩浩荡荡一队人,为首的自然是孙家家族孙友宰,一身大红袍锦缎,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上一颗偌大的墨玉,甚至是扎眼,孙有敏紧跟其后,倒是一身宽大的素衣长袍,只是臃肿的身材还是难掩富贵之气,剩下的仆人则是备着一些礼品。见一行人马到了山门,老和尚笑吟吟的迎了上去,开口说道:“今日孙家老爷登小庙山门,恭候多时!”
孙家家主还没开口,只见身后孙有敏向前一步,接话道:“有劳方丈,今日我孙家登门,是为麒麟令而来?”
老和尚转头望向孙家家主一脸疑惑的问道:“孙老爷,难道你还未与你家少爷说我已新收徒儿,这麒麟令已是许了我这徒儿。”
孙老爷这时接过话笑着说道:“得知方丈新收高徒,这不特来庆贺吗?”
说罢,吩咐仆人将礼物递上。看着孙家老爷递上的礼盒,老和尚却是没伸手接过去,继续说道:“确有其事,那劳孙老爷费心了。”
孙家家主对着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带着礼品径直向寺里走去,老和尚也不阻拦,反而是让开道路,恭迎孙家老爷进入寺庙。“前两次住持带着徒儿来拜访孙家,那两位令徒风采记忆犹新,不知这次方丈又在那遇到的高徒?”
孙家家主旁敲侧击的问道富贵情况。老和尚也是不藏着掖着,反正招都打算让富贵接着,转头看向孙家家主说道:“就征北军出来的一个奴儿,我看着可怜,给捡回了寺里。”
孙家家主“哦”了一声,随即问道:“不知道令徒,现是何等境界?方的方丈亲睐,举荐入剑宗山门。”
老和尚“呵呵”一笑,连连摆手:“不入流,还未感气,愚徒罢了!”
孙家家主还未出声,这时孙有敏接话道:“那方丈,你看我如何?”
说罢,一跺脚,气机外露,惊的周围飞鸟散去,已然露出感气境界,老和尚却仍是面不改色,笑呵呵的说道:“拙徒愚钝,自然是比不了孙公子的。”
孙有敏听闻,脸上一抹笑意浮现,气机更胜,只是这时老和尚突然回首补充道:“但麒麟令已然许我徒儿,不然以令公子此等天纵之才,定能拜入剑宗山门!”
“那可知令徒是否愿意割爱?”
孙家家主,不失适宜的问道。老和尚笑而不语,看向庭院下闭眼盘膝而坐的富贵,膝上枕着一把刀。孙家家主顺着老和尚的目光望去,只见树下一个清瘦的身影,静静盘坐,甚是普通,若不是顺着老和尚眼光望去,都想不到庭院之中还坐着一个人,气息很是安静,跟孙有敏的锋芒相比,黯淡无光。“那你自己问他去!”
老和尚看着孙有敏方向叹了一口气说道。孙家家主眼睛一亮,这老和尚也是松了口,当时孙家传信拜访之时,孙家家主就有试探之意,哪知道这老和尚一口应了下来,心中就已想老和尚和其徒弟生出间隙,只是没想到自己都未曾开口,这和尚就让自己去找自己徒弟,怕是对自己此行所求之事,也是默许,毕竟空空寺要在不冬镇立下脚跟,跟他孙家交好,可比一个便宜徒弟强的多,这和尚也是会取舍之人,只是这师傅不好做,怕是换人举荐,自己对着徒弟也是拉不下脸面,这才将自己迎进山,总归这恶人还是要他孙家来做的。孙家家主转头看向老和尚,不由说道:“大师,稍等!”
说罢再从怀中摸出几张银票,恭谨的递给老和尚,以表示感谢,这时老和尚却是没再接,果断摆手拒绝,乐呵呵的看向孙家家主后方。这时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师傅,既然别人都送钱了,那就接着吧。”
富贵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带孙家家主身后,伸出手一把接过孙友宰手中的银票,看都没看多少银两,就装进了自己怀中。富贵将钱收入怀中之后对着众人一拱手:“鄙人张富贵!也就是空空大师方收的徒儿。”
然后从怀中直接摸出剑宗麒麟令,提着剑宗麒麟令的吊穗,环视一圈众人之后,压低声音说道:“我猜你们是不是为了这个而来?”
老和尚在旁笑着捋了捋胡须,和善的看着众人,孙友宰面色如常,只是眼睛直勾勾麒麟令,但是孙有敏却是气机外放,喘着粗气,瞪大了双眼,有些急不可耐,好像要把富贵生吞了一般。待到孙有敏向前一步,富贵又将麒麟令收入怀中,看向众人,对着孙友敏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孙家公子了吧,啧,啧,长的真是富态啊。”
孙有敏闻言,本就压抑不住的性子,迅速欺身向前,只见这时一手拦住了孙有敏,正是其父孙友宰,眼带笑意,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冷冷的对着富贵说道:“方丈真是收了个好徒弟!”
老和尚连忙打着哈哈,一边说着见笑了,一边退到一旁,静观孙家和富贵。“孙家主?”
富贵转头看向人群中的孙友宰,虽然孙家到目前为止,孙友宰表现的都还算得体,并没有失了礼数,但是富贵知道,这个世界既不和善也不温柔,尤其是面对比自己弱小的对手,唯一体面是留着老和尚的,如果想要老和尚体面,自己就得接下孙家招数。“正是!”
看着退在一旁的老和尚,一身锦缎红袍的孙友宰终于直视富贵了。“孙家主真是好性子!”
富贵盯着孙家家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