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中原一摆手,说道:“好了,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天儿,你具体说说,我们下面该做些什么?”
昊天说道:“请爷爷召集各位长老、牧场主事、兽医明日一早在议事堂议事,我会详细疏解如何采取管控措施,切断传播链条。”
昊中原花白的眉毛皱在一起,片刻之后,说道:“天儿,问天老人学究天人,你的药石之术乃他所授,爷爷自无不信的道理。但是,此时干系重大,关乎昊氏一脉生死存亡,几位长老并不知道问天老人的存在,若是爷爷以族长之名强行推之,恐怕难以让他们心悦诚服。”
昊天对此早有准备,笑道:“爷爷,恕我直言,他们还有得选吗?不过,那也无妨,爷爷只管召集众人议事,天儿自有办法说服他们。”
昊中原点头说道:“如此最好。”
昊重阳说道:“天儿,你有几分把握?”
昊天说道:“快则十天,慢则半月,牲畜死亡之势就会逐渐逆转。”
昊重阳说道:“天儿,有一点你需要明白,若是出现差池,昊中杰、昊中机二位长老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爷爷虽然是族长,恐怕也难以保证你全身而退。”
昊天一笑,说道:“爹,你尽管放心,天儿心中有数。”
“哼!”
昊中原一声冷哼,说道:“天儿说得对,我们还有得选吗?还有退路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就这么办吧,若真是出现了意外,我拼着不当这个族长,一力保下天儿就是,昊中杰想当族长,让他当就是,老子省得四处奔波,正好多活十年。”
昊中原是识大体顾大局之人,他很清楚,昊氏已经站在了悬崖边,退无可退,若是因为一己之私、害怕担责不让孙子放手而为,放任牲畜不断死亡,昊氏几辈人的辛苦恐怕真的要断在自己手上。昊重阳与父亲心意相通,如何不明白父亲的苦心,心中一阵默然。昊天说道:“爷爷,这族长你想当一天就当一天,想做一辈子就做一辈子,谁也不能自你手中夺走。不仅如此,我还要让昊氏成为这片大草原的唯一主人,让昊氏重新回到吴姓。”
灭掉周氏、赵氏,统一大草原,建立自己的国度,可以说是昊氏最大的心愿,只是这目标太过艰难,谁也不敢说起,只能默默的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没想到今日却被昊天若无其事的说了出来,最关键的是,昊天说话时带着强大的自信,让人兴不起丁点怀疑,不由自主的相信他肯定能做到,必定能做到。“好!我昊中原的孙子就该这样。”
昊中原虎躯剧震,眼中精光闪动,说道:“天儿,你连番奔波,身体劳累,早点休息。”
昊中原说完,就欲起身离开。昊天一把拉住爷爷的手掌,说道:“爷爷,不急,天儿还有几个疑问,想请教爷爷、父亲。”
“何事如此着急?不能以后再说吗?”
昊中原不解的问道。昊天说道:“不能,这事十万火急,甚至比牲畜死亡还要紧迫半分。”
昊氏目前最为紧迫之事该是阻止牲畜无休止的大量死亡,昊中原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比这更为紧迫,说道:“哦......,既然如此,那就说来听听。”
昊天说道:“匪帮突袭我昊氏,让我昊氏损失惨重,爷爷、父亲,你们有什么看法?”
昊中原、昊重阳都不知道昊天葫芦里面是卖的什么药,这些都是明摆着的,有什么看法不看法的,只是潜意识间都觉得昊天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起这个,都看着昊天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昊天娓娓道来:“几十年来,我昊氏与匪帮素来相安无事,而且为了安抚匪帮,我昊氏每年还赠与匪帮数量可观的牛羊马匹,双方算是默认互不侵犯。既然是达成了互不侵犯的协议,匪帮又为何会毫无征兆的出尔反尔,突然袭击我们?”
昊重阳说道:“这个问题,你爷爷和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匪帮本来就是一群惯于烧杀掠夺之辈,又有有什么信誉可言,想来是是他们贪得无厌,嫌弃我们赠与的牛羊马匹太少,所以突然发动袭击。”
昊天说道:“这的确有些可能。但是,匪帮害命,其目的不是为了杀戮,而是谋财,他们不满足于赠与的牛羊马匹,完全可以先行向我们提出,若是要求得不到满足,再动手也不迟啊,是吧?若是直接得到了满足,又何必去干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蠢事,是吧?关键是,匪帮根本就没有提出类似的要求,这又是为何?”
昊中原问道:“天儿,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昊天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匪帮之所以让人谈之色变,是因为他们悍不畏死,睚眦必报,又行踪飘忽,难以聚而歼之,不是因为他们人多势众,战力有多强大。事实上,我们都清楚,匪帮最多也就五百来人,比起周氏、赵氏的子弟兵数量都有所不如,比起我昊氏,就更是差得多,而说起战力,匪帮之人虽然凶悍,更多只能算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匪帮袭击我昊氏,我昊氏之所以一败涂地,被突然袭击、措手不及是原因之一,在人数上处于绝对的劣势也是重要原因。问题就又来了,这突然多出的匪徒是哪儿来的?匪帮在短期内怎么可能多出如此之多的匪徒?”
自昊氏被匪帮偷袭以来,昊氏族人一直穷于应付,从未细想过这其中经纬,此时昊天突然问起,无论是昊中原,还是昊重阳,都是哑口无言,心想是啊,这些匪徒是哪儿来的?难道天上掉下的不成?“大草原之上,我昊氏位于最西边,匪帮位于最东边,中间是周氏与赵氏隔着峡谷相望。匪帮要偷袭我昊氏,有两条路线可走,要么穿越峡谷,要么穿越周氏或者赵氏的地盘。峡谷之内,壁高且陡,乱石丛生,水流湍急,要想骑行通过,在白天就是千难万难,在夜晚是万万不能。那么,就只剩下穿越周氏或者赵氏的地盘可行,可是如此大队的人马在夜间穿行,周氏或者赵氏怎么可能不察觉?怎么可能不发生冲突?可偏偏周氏或者赵氏就没有察觉,也没有发生任何的冲突,这又是为什么?”
“顺着这个思路下去,就算匪帮真的不自量力,想要蚍蜉撼树,他们完全可以偷袭位置更近、实力更弱的周氏或者赵氏,为何要舍近求远、舍弱攻强,偷袭位置更远、实力更强的昊氏?这解释不通,匪帮首领再愚蠢,也不会愚蠢到如此无边无际吧,若他们真的蠢到如此地步,匪帮早该灭了,可是百年过去了,他们依然活跃在这片草原之上。”
“还有,当晚重伤我之人是一个身着黑衣黑裤、黑巾蒙面的贼人。假如偷袭我昊氏真是匪帮所为,那么此人必定是匪帮之人,加上此人武功高强,在匪帮中肯定不是籍籍无名之辈,要查清他的身份不难,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黒巾蒙面?为何不敢使用本门武功?这不是画蛇添足、掩耳盗铃吗?他为何要这样做?他究竟在掩饰什么?”
昊中原、昊重阳父子面面相觑,心中都生出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昊中原神色凝重,说道:“天儿,你是说,匪帮偷袭我昊氏,周氏和赵氏也有份?”
昊重阳说道:“对,只有这样,天儿提出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昊天说道:“匪帮、周氏、赵氏三家秘密结下城下之盟,合力偷袭我昊氏,这的确可以比较合理的解释我所提之问题。但是,我更偏向于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偷袭我昊氏之匪徒,乃周氏和赵氏之人假扮,匪帮只是替人背锅、代人受过而已。”
昊重阳说道:“可是,那晚袭击我们的贼人,的确全都是匪帮之人的装束啊。”
昊天说道:“匪帮之人可以如此装束,别人一样可以。”
昊中原说道:“天儿,你细细说来。”
昊天说道:“我之所以说匪帮只是替人背锅、代人受过,理由有四。”
“理由之一,匪帮、周氏、赵氏合力偷袭我昊氏,他们乔装打扮,完全可以选择一副与三方都不相干的装束,为何要打扮成匪帮之人的样子?匪帮不是傻子,兄弟猎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对,他们为何要答应独自承担可能的报复?所以,袭击者根本没有匪帮之人。”
“理由之二,袭击我昊氏的贼人全都是匪帮之人的装束,以常理推之,就是匪帮所为,重伤我之人完全没必要掩饰面目,但是他偏偏就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说明他根本不是匪帮之人。”
“理由之三,匪帮、周氏、赵氏合力偷袭我昊氏,对周氏、赵氏而言,是除却了一个争霸草原的心头大患,匪帮得到了什么?杀鸡取暖,远远没有细水长流得到的多,他们为何要同意?”
“理由之四,袭击当晚,我昊氏子弟兵损伤惨重,被反杀的袭击者也不在少数,但是据我所知,我们没有找到任何袭击者的尸体。以常理推之,既然是匪帮偷袭我昊氏,我昊氏自然将这笔账算在匪帮头上,他们根本没必要在撤退时将尸体都带走,偏偏他们就这样做了,为什么?因为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匪帮的匪徒,而周氏、赵氏与我昊氏平时多有来往,难免会有熟悉的面孔,是怕我昊氏自尸体上找到幕后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