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颠观察良久,忍不住一声暗赞,昊勇看似随意的一站,哪有破绽可言,而昊勇的眼神也自始至终保持着专注,同样找不到任何可兹利用的漏洞。周颠突然一声长啸,白光一闪,长剑已经在手,身形晃动,一剑照着昊勇当胸刺去。“好快的速度!”
昊氏族人都为昊勇捏了一把冷汗。周节用暗喜,周颠的速度在周氏小辈中向来是第一,想不到最近又有突破,看来要赢下这一阵,想来问题不大。赵敦义却想,周氏能和我赵氏缠斗百年,不是没有原因的,的确底蕴深厚,一个小辈能有如此速度,当真难得。昊勇眼见长剑刺来,左脚尖一转,右脚弧形跨出一步,身体微侧,顿时让周颠的长剑落在了空处,随即一剑向周颠的肩膀刺去。周颠不待招式用老,早已退了开去,展开身法围着昊勇转起圈来,伺机就刺出一剑,昊勇一旦提前避开,他就退开,继续围着昊勇转圈,寻找空挡。半炷香的功夫很快过去,周颠不但没有慢下来,反而跑得越来越快,身后甚至出现了一连串的残影,而昊勇却始终在三尺见方的圆圈内左一步,右一步,前一步,后一步,似乎在独自闲庭散步一般,而且更为古怪的是,周颠刺了几十剑,昊勇还了几十剑,两人却既没有刺中对方,甚至连长剑也未相交一次,似乎两人根本不是在全力相斗,而是在独自练习一般。“昊勇兄,我要给你一个忠告,不知道你愿意听不?”
周颠一边奔跑,一边说话,而且声音平静,吐字连贯,丝毫没有喘气不及的感觉,旁人要是闭着眼睛,恐怕很难相信周颠此时正在急速奔跑之中。练武之人在全速奔跑之时,都是提着一口气,一旦说话,气就乱了,脚下自然也就会慢下来。昊尚奎眉头一皱,说道:“此子当真不简单。”
昊中原摇了摇头,说道:“据闻周氏有一套剑法,叫做游龙剑,想来就是这个了,所以,他平常练熟了的,作不得数。”
昊尚奎恍然,说道:“原来是这样,老子居然看走眼了。”
却听场上的昊勇说道:“周颠兄的忠告,小弟自然洗耳恭听了。”
周颠说道:“若你想学着先前昊垒兄对付周斛一样,以静制动、以逸待劳,等着我体力不支之时再行反击,恐怕要令你失望。”
昊勇一边迈动步伐,始终保持与周颠面对面,一边说道:“周颠兄对自己的脚力很有信心啊。”
周颠说道:“我不是有信心,而是在说一个事实,如此奔跑,即使再有个两个时辰,我也不会有任何压力。”
昊勇眉头微皱,周颠必定没有坦言相告,但他既然敢如此夸下海口,那么肯定是不怕我以静制动、以逸待劳,而且总是被他这样围着打,虽然省力,多少有些堕了我昊氏的威风,再说了,如此缠斗下去,何时才能分出胜负,即使最后赢了他,也会被昊垒比下去,哼,你周氏有快攻,我昊氏就没有快剑吗?不如展开身法,和他以快打快,说不定会收到奇效。“就如周颠兄所愿!”
昊勇一声长啸,身影晃动,挺剑向周颠刺去。“铛”的一声脆响,两人交手一炷香的功夫后,长剑终于第一次相撞。昊勇展开昊氏先辈自创的如意四十八剑,或刺,或砍,或撩,长剑如同雨点般向周颠身上招呼。这是两人上场比武以来,昊勇第一次反守为攻。周颠打醒十二分精神,将昊勇的攻击悉数挡了回去,一遇上空挡,立即闪电反攻。两人自地上打到空中,又从空中打到地上,你来我往,你往我来,仅仅小半炷香的功夫,已经交换了上千剑,彼此都已经能听到对方越来越重的呼吸声。这样的快攻,虽然没有见招拆招伤神,但是却极为考验个人的体能和内力。又交换了上千剑之后,“哐当”,一声远超长剑寻常撞击的声音响起,周颠脚步踉跄向后急退,昊勇也是身躯剧晃,但他随即强行站定,一声大喝,双手握剑,如同手中握着巨斧重锤一般抢步向周颠劈去,犹如发疯一般。两人以快打快,交换了两千多剑,周颠终究在内力上略输昊勇一筹,被昊勇以硬碰硬逼退。周颠连退七八步,终于稳住了身躯,不过此时昊勇的长剑已经离他的头顶不足一尺,想要展开身法避其锋芒已经来不及,除了硬架硬接,别无他法。双方阵营中人,见此情形,都是屏住了呼吸,一边暗中叫好,一边暗呼糟糕,昊勇是蓄势出招,周颠是仓皇抵挡,昊勇是双手,周颠是单手,况且周颠的内力还略微不及昊勇,周颠要想完全化解昊勇这一重击千难万难,一旦不能完全化解,败象几乎不可挽回,除非昊勇停止攻击,给周颠喘息之机,但昊勇在快攻两千多剑之后才逮住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又怎么可能停止攻击。周颠年龄不大,但他身为周氏着力培养的小辈,经验并不欠缺,他知道此时决不能输了气势,否则形势只会更糟,他强行压下心中的彷徨不安,一声暴喝,头颈微偏,让过要害,挺剑向上挡去。“哐当”一声,两人长剑终于相交,周颠只觉得一股猛力自剑上传到手臂,自手臂传到身上,不由自主的再次向后急退,脚步已经微现凌乱,他已经预料到自己要完全抗下这一击极其艰难,但是仍然低估了这一击的威力。昊勇暗自喝彩了一声,这周颠当真不简单,如此形势之下居然能够架住这一击,没有翻身摔倒,他心中为周颠叫好,手上没有丝毫慢下来,再次暴喝一声,举起长剑,抢在周颠未站稳脚跟之前,再次向周颠头顶劈落。“哐当”一声,周颠再次架住了这一击,身形再次向后急退,脚步越来越乱。一剑......两剑......三剑......同样简单的硬劈,同样的硬架,同样的急退,昊勇越战越勇,周颠越来越不堪。周颠眼见昊勇的长剑再次劈落,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想要认输,又觉得不甘心,而且难以交代,想要再战,已经是力不从心,而且他还担心自己稍有不慎,昊勇收手不及,恐怕有性命之忧。“住手!”
周节用终于忍耐不住叫道,以他的武功修为,早已看出周颠输了,但心中总是存在一丝侥幸,希望周颠能够忽施奇招,挽回败局,此时看到周颠抵挡得越来越困难,甚至眼中露出了绝望而害怕的神色,才不得不终止了比武,周颠可不是什么路边的阿猫阿狗,若是不幸战死,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昊勇虽然听见了周节用的声音,但他这是全力一击,无法做到收发自如,情急之下,只得强扭身体,长剑转向,嗤的一声劈进了周颠旁边的草地中。周颠惊魂未定,定了定神,抹了一把冷汗,这才说道:“昊勇兄,我输了。”
昊勇任由长剑插在草地中,抱拳道:“周颠兄,承让!”
“好!”
昊氏阵营欢声雷动,昊垒赢下一场,昊勇赢下一场,已经赢下两场,按照五局三胜的约定,他们离最终的胜利仅仅是一步之遥。周颠长剑归鞘,垂头丧气的走回阵营,双膝一曲,跪在周节用面前,说道:“长老,我输了,请您责罚。”
“起来吧。”
周节用心都在滴血,暗道我责罚你又有何用,转头向赵敦义说道:“赵兄,我对不起你。”
赵敦义眼中怒火一闪而没,你此时和我说对不起有个卵用,沉声道:“赵金赢下了第三场,我不论你想什么办法,陈朗和周闯必须赢下第四场、第五场。”
赵敦义的言下之意,赵金输了第三场则罢了,若是赢了第三场,你们再输了第四场、第五场,那么所有的责任都由你周氏承担。周节用点了点头,心中憋屈至极,周氏和赵氏同为大草原上的老牌游牧家族,他和赵敦义又同为各自家族的长老,放在平时,赵敦义哪敢这样和他说话,奈何周斛、周颠连输两场,他即使心头不爽,除了忍气吞声,又能说什么?昊勇回到阵营,躬身说道:“太长老,族长,各位长老,昊勇幸不辱命!”
“妈的,赢了就是赢了,什么幸不辱命,文绉绉的,听着不入耳至极!”
昊尚奎笑骂道,接着话锋一转,说道:“昊勇,你知道么,你虽然赢下了这一场,但是却是险之又险,若是内力稍差的是你,那么结局可能就完全不一样,平常叫你们这些小子勤修内力,少去追求繁复的招式,你们总是觉得打坐枯燥,现在该汲取教训了吧。”
昊勇躬身说道:“是,太长老。”
昊中原对即将上场的昊诚说道:“昊诚,你的对手肯定会更强,千万小心,我们已经赢下两场,若是发现不敌,有受伤甚至是性命之忧,直接认输好了,万万不可逞强。”
昊中原如此说,主要是担心昊诚少年心性,看到昊垒、昊勇都赢了,明知不敌,仍然逞强攀比,最后身受重伤,甚至丢了性命,当然,他敢如此说,也是建立在对自家孙子昊天实力的绝对信心之上的。昊诚心头一暖,躬身说道:“是,族长。”
昊中望仍然不放心,再次叮嘱道:“诚儿,千万不可逞强。”
昊诚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