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爷,冤枉啊……”弟子惨叫道,“胡仨说他的鞋湿了,有点冻脚,让我给他找一双……我想着只是离开一小会,就没向你禀报,到酒店的宿舍拿了一双布鞋……” 方不为扭头一看,尸体脚上的那双鞋,果然带着一些油污。 他在瞬间便想明白了大概。 内奸当时溜到张永和附近,肯定是受间谍指示,想看看张永和在用什么办法指认。 知道张永和在认鞋,还以为张永和记住了自己这双皮鞋上的特征,间谍便和内奸换了鞋,并让内奸想办法处理掉。 间谍哪里能想到,方不为眼观六路,早就看到了内奸的异常。 方不为松了一口气。 高振生没有问题。 桌子底下藏的也不是武器。 迷晕张永和的人既然穿的是皮鞋,也不可能是安良堂的弟子…… 就算有,堂内弟子充当的也只是内奸,不是杀手。 方不为最怕的是,总堂弟子中有专业的间谍。 但问题也不小。 布鞋和皮鞋不一样,不是多垫一双鞋垫就能穿的住的。 这个弟子的脚这么大,如果和他换鞋的是女人,从张永和面前经过时,张永和不可能看不出蹊跷。 那就只可能是男人…… 方不为转了转眼珠,目光很随意的在前排围观的客人身上的扫了一圈。 陈玉亭和何世礼站在靠前的位置,她的女保镖也在。 既然早就怀疑到了她们,方不为怎么可能不防备。 就连他飞身扑向奸细的那一刻,都没忘了用眼角的余光瞄一眼陈玉亭和她的保镖。 方不为眼光又往下移,看到陈玉亭和女保镖穿的全是坡跟的皮鞋。 感觉像是在故意让人知道,她们穿的是什么鞋? 难道是自己怀疑错了? 念头一闪而过,方不为提着皮鞋站了起来。 想不通可以事后再想,先护住司徒美堂再说。 “六哥,先别急,守好外面,让兄弟们打起精神来……”方不为低声说道,“小心贼人鱼死网破……” 高振生咬了咬牙,又点了点头。 方不为说的对,手下是不是有问题,事后再查也不迟。 “你也小心!”
高振生交待道。 方不为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尸体:“要能腾出人手的话,派人到他家里看一看……” 逼人做奸,不外乎威逼利诱。看这个弟子临死前的模样,被胁迫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好!”
高振生应道。 方不为转身往司徒美堂那边走去,经过陈玉亭时,他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换做常人,肯定会想,到了这个时候,这个人为什么还能笑的出来? 若再换成嫌疑人,第一个念头八成会是:他是不是怀疑到我了? 方不为也是有事没事先打一杆子,看能不能诈出点东西来。 就算陈玉亭是专业的间谍,表情可以伪装,但眼神却瞒不过去,真要是心虚,眼中肯定有变化。 迎上方不为的目光,陈玉亭的表情稍稍的僵了一下,转瞬之间,又换上了一副笑脸。 方不为眼皮一跳。 特么的,还真有问题? 陈玉亭到底是在紧张,还是在害怕,方不为一时之间也辩不出来,但他直觉要出事。 方不为正想着要不要提醒一声陈丰实,围观的客人又吵嚷起来。 “鞋,是鞋……” “贼人把皮鞋换成了布鞋……” “是总堂弟子的硬底布鞋,大家都互相瞅瞅……” “你踩到我了……” “挤什么挤?”
大厅里嚷成了一团,大都来回转着圈,推搡着身边的人,想看看谁穿的是布鞋。 方不为心中一惊。 自己若是真凶,怎么可能会坐以待毙? “八哥,护住大爷……”方不为一声惊吼,跳上了最近的一张桌子。 看到主桌边的情景,方不为气的直咬牙。 陈丰实的手下确实围在四周,但司徒美堂的身边,站着坐着的,竟然有近二十号人? 除了司徒美堂,黄三德等原来的那几位,还有七八个从邻近桌上串过来的。 一堆人像是在开座谈会一样。 纯粹把自己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陈丰实,让闲杂人退后,离开主桌十米之外!”
方不为又吼道。 话音未落,他纵身一跃,又跳向另一张桌子。 一部分人在看热闹,一部分人则围在司徒美堂周围,想问问具体的情况,主桌周围被围的水泄不通,根本走不过去。 方不为恨不得立即生出一身轻功来,从攒动的人头上踩过去。 “哗啦”一声,方不为没控制住力道,直接把桌子踩了个大洞。 特么的,什么质量? 方不为大骂一声,三两拳砸烂了桌子,又跳到了一张椅子上。 围在司徒美堂的黄三德周围的人动都没动,只是惊讶的看着方不为。 陈丰实撇着嘴,吴成简则看着方不为连连冷笑。 “老八,从哪里冒出来的混球,竟敢对着你大喊大叫?”
陈丰实用鼻子冷哼了一声。 他也有些不满方不为对他直呼直名。 再一个,这些人都是大爷放进来的,个个德高望重,他哪来的权利赶人家走? 方不为气的差点吐血。 一时情急,他忘了这里是美国洪门,不是南京的宪兵司令部和特务处。 只能靠自己了! 他噌的一下拔出手枪,飞快的扫了一眼主桌四周。 围在司徒美堂身边的人惊诧的看着他,没想明白这小子突然大吼大叫,现在又拔出了手枪,到底是什么意思。 黄三德看着紧张万分的方不为,狐疑的说道:“老四,是不是有刺客?”
司徒美堂眉毛一挑,刚要说话,突然听到方不为一声嘶吼:“有刺客……” 他看到一个身形矮壮的男子突然往下一蹲,同时把手伸进了西装领口。 这是要掏枪? 方不为猛的举起枪,想从人群的缝隙里找到这个人。 男子拔出了手枪,照着前面的一位客人的脑袋就是一枪。 一股血箭彪了出来,中枪的客人捂着脖子,“嗬嗬”的怪叫两声,才软软倒地。 脖子上被子弹打出了一个酒杯口大小的血窟窿。 “啊……”附近的一位女宾嘶声尖叫,就连方不为都被震的耳膜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