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可知童生试案首是谁？”

沈洪越一愣，他倒是没有关注，原想着左不过那些书香门第，如今听沈诚的话，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爹，是沈珺！”

沈诚确定的道：“本次童生试的案首，是我三堂弟沈珺。”

沈洪越只觉得一股热气冲进脑子，气的恨不得直接厥过去。那个乡野夫子教导的沈珺居然的居然夺了案首！沈家食肆。热闹一直延到了正午快吃饭了，人群才逐渐散去。李氏脸上挂着残存的笑意，望着不远处风仪玉立的沈珺，眼底不自觉有些发酸。沈珺似有所感，一转头就见李氏红了眼眶，赶紧过去：“娘？”

“没事儿，娘就是高兴的。”

李氏吸吸鼻子，抬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好孩子，出息了，可惜你爹福薄，没能看见他大儿子今儿的风光，这福气都让我一个老太婆享到了，要是让他知道了，肯定得嫉妒我。”

李氏笑着，眼底泛着泪光，这些日子所有的变故压在身上让她忙不停歇，时时刻刻紧绷的弦此时终于有了松弛的机会。瞧着不知何时已经长的比她还高的沈三郎，李氏心头各种复杂的情绪交错，有感慨，有心酸，有释然，更多是欣慰。沈珺抿唇，紧紧地攥着李氏的手，语气坚定：“娘，你放心，爹在天有灵一定能看到了也只会咱们高兴。”

李氏破涕为笑，嗔了他一眼：“你个傻孩子。”

沈珺：“……”他搞不定了，求助的看向宋瑜。宋瑜无奈，要不怎么说女人心海底针呢，这人以后再如何能洞悉人心，心思狡诈，此时面对亲娘也抓瞎。她走过去，搀着李氏的胳膊肘：“娘，我倒觉得若是爹知道了，定会对娘感激不尽，沈家这么多年厨道建树颇高，可未曾听到有科举入仕的，如今娘培养出个童生案首，那可是给沈家立了大功，爹自是感激还来不及呢。他日若相公能金榜题名，那等光宗耀祖，莫说是爹，就是沈家先辈都得念一声娘好，说娘这沈家媳妇娶的对。娘你可是沈家的大功臣。”

李氏鼻尖酸涩，拍着宋瑜的手，只觉得她说到自己的心坎里了。当初嫁给当家的时，门不当户不对，成亲也被老太太多方阻挠，幸亏她当家的主意正，死扛着非要娶她。她山窝窝来的，不懂后宅之道，不识金钗绸布，不观花草名酒，陡然嫁入沈家，格格不入，老太太看不上她，屡次找事儿说道，还不止一次想往他们院子里塞人。她当家的一次次为了她与老太太冲突，最后也将母子情谊磨了个干净，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做主分家，沈家铺子宅院在西街那么多，最后三房却只给分了这么一个最小地段最差的食肆，据说还是沈家老爷子未发家之前待的铺子。李氏高兴自家男人站在自己身边，可偶尔见沈洪章为了生计发愁，也心疼不已，觉着若不是她，他还是沈家的三少爷。沈家老夫人的话也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头，沈家娶了她，便是错了。如今瞧着儿子这般有出息，李氏终于有了几分释然。所以，宋瑜的话，真真说到了她心中。李氏笑着：“我这儿媳妇娶的也对，这段时日若是没有你，咱们家都不知道能不能熬下来，瑜娘，娘多谢你了。”

“娘，一家人外道什么。日子过好了才是正当。”

宋瑜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眼神偷偷瞄了一眼沈珺。最开始若不是怕死，她才不会这么尽心尽力呢，不过相处下来也感受到了沈家人的赤诚，想要好好发展好沈家食肆。蓉姐儿不解的看着俩人，悄悄地扯了扯沈珺的袖子：“大哥，念书考试的人不是你吗，怎么娘和嫂子成了功臣？”

李氏：“沈蓉我可听见了！”

“娘，我没说话！”

蓉姐儿赶紧站直。“哼！”

宋瑜笑了笑：“娘，等会儿中午吃饭前让三郎给爹上个香吧。”

“还是你想的周到，珺哥儿，你去……算了，还是我去吧，让你出门估摸着一时半会儿都回不来。”

李氏嘀咕着，擦了擦眼角，一个人出门去了。宋瑜去厨房做饭，这会儿其实日头有些斜了，午饭晚了些，但宋瑜还是打算多做一些庆祝。沈珺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去了厨房。宋瑜：“我去做饭，你做什么？”

“我烧火。”

她想拒绝，因为俩人独处总觉得有点儿怪怪的，但瞧沈珺脸上的坚持，她还是妥协了。罢了，今日是他的好日子，便顺着吧。“今早上买的香椿芽和韭菜，你想怎么吃？”

这两个炒鸡蛋都好吃，但总不好炒两盘鸡蛋，遂问一问。沈珺：“香椿芽用香油伴着吃，韭菜用来炒蛋吧。”

“成。”

宋瑜答应了就转身忙着切菜了，没瞧见沈三郎脸上浮现的笑意。宋瑜手脚麻利，小锅爆炒，韭菜炒了个鸡蛋，春笋炒腊肉，大锅将焯水的五花肉加了糖色和香料闷个红烧肉。李氏喜欢吃卤汁焖面，这一道自然不能少，直接作为主食，就着刚刚上市还有些偏小的青椒，又做了个青椒肉丝，最后才开始拌香椿。香椿焯水沥干，加点儿细盐、米醋和香油，就成一道简单的美味。李氏回来后，五个菜加一个主食都做好了。齐齐上了桌子，瞧着格外的诱人。几个人都没开动，宋瑜在正屋放香炉的地方放了两盘白面馒头，沈珺点了香放在香炉上，跪地扣了三个头，又将今次中童生案首的事儿说了，这才开饭。李氏坐下道：“等过年了咱们再一起好好给你爹上个香，到时候让人多扎些东西，多做些好吃的。”

“好，我记下了。”

沈珺道。吃饭的时候，李氏又道：“此次你有如此造化，梁先生功不可没，他近日可曾来信说何时归？”

沈珺摇头：“上次先生来信还是二月下场前，只说去了南边，快则两三月，慢了怕是要到八月节才能归。”

“那等他回来你说一声，娘多准备些东西给梁先生带过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