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利带着春梅进了里院，很快也见了李氏。和宋瑜一样，李氏惊讶了一瞬，听闻俩孩子都是赶着刚五更天就出了门，也心疼的紧，赶紧让人进屋喝了两口水，还想让俩人吃点儿包子歇歇脚，下晌再帮忙。长利坐不住，之前爹吩咐了是过来帮忙的，哪能来了这儿又吃又喝的，而且方才在外面他也听了一嘴，那一个大肉包子三文钱呢，哪能进自己嘴里？于是赶紧道：“姑，你别招呼了，我们来的时候我娘给带了俩饼子路上吃了，这会儿也不饿，前院挺忙的，我和春梅洗洗手过去帮忙吧。”

李氏也忙，前面在催包子了，长利见她还有些犹豫，当下麻利的洗了手，直接接过李氏怀里抱着的大笸箩，“姑，我来吧。”

“嗳，你小心点。”

李氏措不及防，只能在后面叮嘱着。春梅将热水喝了，也撸起袖子开始干活，帮着李氏将包好的生胚都放上蒸屉，瞧着还有剩下的面团和馅料，就问：“姑，这些也要包的吗？”

“对，你会包包子不？”

春梅点头：“家里的时候包过，不过都是白菜萝卜馅的，姑，这馅多少有讲究吗？”

家里难得吃一次包子，包的时候大多都是素菜的，而且皮厚馅少，她倒是吃过一回外面卖的肉包子，没多大点儿，肉馅一小口就没了，但刚才见起锅的包子还挺大的，所以多此一问。李氏抬眼高看了她一眼，是个心思细腻的。“咱家的包子皮薄馅大，不吝那些馅，就是你表嫂包的褶花样子多，跟人家的不大一样，你先看着火，我去前面替她，让她过来教教你。”

“嗳。”

李氏去了前面替宋瑜，也顺道教教长利认识不同包子的价格，宋瑜替人盛了两碗骨头咸汤之后，就去后面了。春梅乖乖的坐在小板凳上等着，见到宋瑜进来还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前厅屋子大，刚才天色刚刚灰蒙蒙的看不大清楚，这会儿瞧着这姑娘长得还挺耐看，就是厚重的刘海给遮住了眼睛，显得有些沉闷，许是因为还不熟悉，尚有些局促了。宋瑜坐下耐心教导，她做的包子如今统共五种褶花，其实也是为了最初比较好分辨馅料，如今有了大层的蒸屉已经不需要这么多种类就可以区分了，但前面的客人习惯了，也算是他们食肆的一个花样，所以在她也就沿用下来了，左右也不费什么事儿。她先教了春梅两种，小姑娘手指灵巧，记忆力也好，包了三五个就飞快上手了。虽不至于像宋瑜包出来的每个都规规整整，但卖相完整，蒸熟之后卖绝对没问题。于是，春梅负责两种馅料，宋瑜负责三种，速度大大提高了不少。许是见她还挺温和，春梅捏着包子小声道：“表嫂，这么大的肉馅卖出去会不会赔钱啊。”

宋瑜笑：“赔倒是不至于，顶多就是少赚点儿，但街坊邻居的大家喜欢吃，能赚个吆喝得个名声，积少成多倒也能攒些。”

这话虽然有些水分，但也不全然撒谎，她家包子的售价高，但成本也高，用的都是真材实料，每个包子赚的钱和其他包子售出一个赚的差不多，只在于他们家味道好，每日卖出去的个数能抵得上人家三四天的，又没有什么租金，所以才赚的看着比较多而已。而且若非最开始受条件限制，她指定将包子的价格提的更高。不过现在也要逐渐抽手了，开发新的店面了。春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总之，还能赚钱就行了。两人合作，动作还是很快的，寻常要一直捏到日头高高挂的包子，今儿早早的捏完了。宋瑜还有闲心做了个早餐。俩表亲刚来，自然要先尝尝自己家的大包子，宋瑜留了一些下来，在连灶大锅里煮了一锅粘稠的小米粥，上面加了篦子放上几个鸡蛋和一大碗蛋羹。春梅捏完包子就去前厅了，正好这会儿天亮了，周围来打汤的人也多了，她就帮忙盛汤，李氏和长利卖包子。宋瑜正要去将俩娃娃叫起来，就见沈珺起了。“表弟他们来了？”

宋瑜随手从一旁递了个毛巾给他：“嗯，来的可早了，说是刚五更天就出家门了，摸着夜路来的，估摸着也是赶着早上帮忙。”

沈珺颔首：“大舅舅一向考虑周到。”

宋瑜揶揄：“你表弟表妹五更起，你今日怎么回事儿，竟睡到此时？”

“咳。”

沈珺在唇边握拳，清隽的脸上有些不明显的发红。昨夜思想瑜娘和沈诚可能存在的关系，又想着她此前的转变以及种种能力，就睡得晚了，而且……他目光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宋瑜的面庞，晨间的朝霞映在脸上，细腻的眉眼刻在他眼前，他脑海之中不由自主的闪现出昨夜睡梦中的旖旎。怪道温柔乡英雄冢，单单是这么点儿梦境他竟耽误了早起念书，实在是……“怎么，生病了？可要去看看大夫？”

听他咳嗽，宋瑜紧张坏了。沈珺唇边不着痕迹的微扬了扬。莫管沈诚到底与她有何干系，如今她眼底的关心与紧张做不得假，那就够了。其他的，他自己争取。“无碍，许是昨夜温书太晚有些着凉了，等会儿多喝些热水就好。”

宋瑜皱眉：“身子骨如今才是最重要的，书放在屋里也不会跑了，着急那么点儿功夫作甚。”

絮絮叨叨的，还是转身去给他熬了一碗姜汤。沈珺淡笑着，听着她边说边起锅，忽笑吟吟的道：“倒也不是有意的，书中趣味颇多，一不小心便会忘了时辰，瑜娘如此关心，不若以后日日晚上提醒着可好？”

“我怎么晚上提醒……”宋瑜抬眼，撞入他深邃带笑的眼眸，忽然脑子里的一根线就通了。他是在让她回东厢睡觉吧？是的吧？呵，果然，男人！此前不是还防贼似的防着她吗？现在居然开始想让她当他真正的娘子了。啊呸！做梦。宋瑜面无表情：“身子是你自己的，你若不好好爱护，别人提醒也没用。你放心，你若再在考试后大病一场，我和娘就做主给你抬一房贴心妾室冲喜。”

沈珺顿时脸色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