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萍翻过一丛丛茅草地，跨过一片片细竹林，面前才是一片开阔的庄稼地了。这地里的庄稼以玉米为主，红薯为辅，是清缸村第三生产队的集体土地。玉米长得有半人高了，红薯藤曼也都匍匐爬伸到一米多长，将整个黑土地地块覆盖起来，长势正旺盛着。仿佛有一种微弱的声音透过玉米地传递出来，气息如游丝一般。刘春萍知道，这种声音不可能是其他东西或者某种动物所迸发出来的，它分明是由人发出来的特殊的声音。可是，这种声音现在已太过微弱了，不靠近过去是根本听不到的。刘春萍顺着声音寻找过去，穿过玉米地，在一块平坦的一处背阳茅草深处找到发声的地方。此刻人还看不见，但她已感觉到这就是弟弟发出来的声音了。刘春萍开始激动了起来，匆匆忙忙扒开前面的茅草丛。弟弟啊！真的是自己的亲弟弟呀，只见弟弟仰面躺在茅草丛之中，铁青着脸，弯曲着身体，人已近乎昏迷状态了，但嘴里还不停发出：“救命，救命”的微弱声音。“小弟，你怎么啦，你可别吓唬你姐姐呀，小弟呀！你醒醒，快醒醒，天马上就要黑下来了，我们要回家去的呀！”

刘福志意识还有一点点清醒着，他很困难地睁了睁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脚。“小弟啊，你怎么就惹了蛇了呢，这可如何是好啊？”

刘春萍放声大哭了起来。哭根本是救不了弟弟的命，清醒过来的刘春萍立即扯开嗓门大声嚷嚷起来：“救命啊，快来人呀，我弟弟被毒蛇咬伤了，人都快不行了呀，有没有人啊，快来救救我们呀！”

离此处约一百米开外，在一块红薯地里有三人正准备收工回家。“这是谁在喊叫？你们有没有听到喊声了，好像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一个正弯腰拿石块刨着锄头上的泥土的男子问身旁的两个人。“管她哩，与咱们何干？这可是清缸村里的人。”

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脸庞晒得像一面青铜镜似的农民说。“早听到了，我耳朵又不聋，听到了又能怎么样？反正那是咱们的仇人，你难道想救他们不成？”

另一个农民阴阳怪气地嘲讽他。“看来你们都是听到了的，真的是有人在喊救命的吧？”

这男子站直身子对刚才的人说：“炳才，你手脚快，快跑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我随后就赶过去。”

“你甭管人家的闲事好不好？你不知道那是清缸村的人吗？”

这个年轻的农民连头也不抬起来，他也是在磨粘在锄头上的泥巴。“你们这些冷血动物。”

这中年男子撇下两个人跑动起来，朝呼救的方向飞奔而去。看见有人朝着自己方向奔跑而来，刘春萍呼喊得更加响亮了起来：“叔叔，快来呀，救救我弟弟，救救我们吧？”

“姑娘，你千万别焦急，你弟弟怎么啦？”

中年农民一边安慰着刘春萍，一边正奋力抓着茅草从下面往上爬。“叔叔，是毒蛇咬伤了他，毒蛇。”

刘春萍几乎语无伦次起来。“姑娘，你先别急，等我上来看看。”

中年男子已经快步来到他们身边了。“叔叔，我弟弟会不会死掉啊？”

刘春萍哭着问中年男子。“你先让我检查一下，他被咬到哪部位啦？”

中年男子在刘福志身边蹭了下来。“ 叔叔，弟弟被咬到脚踝地方了，就在这里。”

刘春萍指着弟弟的脚踝说。“先让我看一下齿痕？”

中年男子把刘福志的脚提起来一点点来。在刘福志的右脚踝靠脚背处地方已经肿胀得非常厉害，这里一块皮肤都已经变得乌黑青紫起来。伤口看上去已经不是很清晰的了，但几个齿痕还依稀可辨。“还好，这看上去应该是蝮蛇的齿痕，这样吧，姑娘，你得配合我先把你弟弟抱到山那边去，这里离水沟最近的地方在哪里？”

中年男子问刘春萍有没有带子，刘春萍摇了摇头，中年男子脱下衬衫，在下摆位置上用力一扯，“嘶”地一声，中年男子撕下一圈衬衫青布条，在刘福志脚踝处上边约5厘米处扎紧。“这边，我知道这边有水坑。”

刘春萍指了指山那边。中年男子赶紧抱起刘福志走在前面，刘春萍紧跟其后。水沟里的水很浅，也有些混沌。中年男子也顾不上脱鞋，就走到水沟当中去，刘春萍也跟了过来。“你蹭下来抱紧你弟弟的腰，我来将他伤口的血水挤出来。”

中年男子一边说一边解开捆在刘福志小脚肚上的布条。刘福志被中年男子弄疼了脚，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杀猪一样地大喊大叫起来。中年男子把刘福志放在树荫下面一块草坪之中，刘春萍就傻傻地坐在地上，怔怔地望着弟弟。中年男子对她说：“姑娘，你不能光坐在这里，我们还需要做一些事情，这样，我去采点草药，你先去找两块石头过来等我回来。记住，一块选扁平一点但需要大一点的，另一块圆一点小一点就行，先把它们清洗干净。还有，这布条也要过五分钟左右就松开它一下，然后再捆紧回去。中年男子走后约过去几十分钟就回来了。手里握着一把青草，刘春萍看见，有些是她认识的，有些却没见过，但都是普普通通的一些杂草，她不敢问。中年男子将这些青草洗干净混合在一起，将平坦的石头放在地上，又将青草放在上面，拿起另外的石头一阵猛捣，石头上渗出青绿色的液体把石头染成了青墨色。中年男子将捣烂的这些青草放在手心揉成一张薄饼，照刘福志的脚踝用力压下去，又在后背衬衫上撕下一块青布条，让春萍赶紧去水沟洗干净，他把洗干净的衬布贴在草药上面，用刚才的那根布包扎好后对刘春萍说：“你山上工具明天过来取，现在我们先要把你弟弟送回家去，这药还只是暂时缓解一下毒性的扩散，只治标。你到家马上去找村医，让他配些口服的药才能效果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