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范正为两个女儿的事烦心不已,这清官难断家务事,虽然庄子萱已经自证无过,可小女儿哭的实在伤心,也不好不假以辞色。可麻烦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只见一个下人气喘吁吁的跪在青砖上,满脸淌汗,可见吓得不轻。“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毛毛躁躁的?”
“老爷,不好了,七殿下和侯爷在前厅闹起来了!老爷快去看一看啊!”
庄子萱和庄范相视一愣,旁边庄子湘的哭声戛然而止。什么?柴恢来了?这人昨天还被马车上的贼人一脚踢在脸上,不省人事,今天竟然能到医馆里来了?庄子萱心里疑惑,胡乱扯了手巾擦手,急急忙忙的去前厅查看,还没进门就听见惊天动地的碎瓷声。“公器私用,拥兵自重,敖霄你简直是——放肆!”
庄子萱进门一瞧,这柴恢面颊上的脚印还在,虎着脸只让人觉得滑稽至极。跟在庄子萱后面站着的两个侍卫憋笑憋得脸都红了。坐在柴恢对面的敖霄,仍旧面色淡淡,缓缓开口道:“庄氏父女奉命为朝廷查案,保护他们本就是应当应分,殿下若是有异议,大可一封白简参我便是,又何必来人家医馆吵闹呢?”
柴恢被气的满脸通红,憋了半晌才挤出一句:“孤,孤是来看病的!”
“七殿下贵足临贱地,倒是让老夫好生奇怪,今天又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庄范没好气的声音一听就是要赶客,柴恢上下打量着这有傲气的老头,觉得他十分不顺眼。“本殿来看病,怎么庄大夫的医馆里不收吗?”
听起来生龙活虎,中气十足,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可人家话都这么说了,医者仁心,就算是再讨厌的病人也得平等对待。“收,自然是可以收,只是今日预约的病人有点多,恐怕得七殿下坐在这里稍微等一等了。”
庄子萱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心里只想一拳把这耀武扬威的皇子抡出门去。“预约?我这也没看见一个病人啊?”
柴恢站起身来环顾四周,此日只有他和敖霄两个人在堂上坐着,底下侍奉的人黑压压站了一地,却是大气都不敢出。“我就是那个预约来问诊的,怎么殿下是急症要插队么?”
敖霄面沉如水,只看着柴恢一个人在堂前舞来舞去,适时招了招手,两个黑甲士兵一溜小跑从门外进来,向着柴恢行了个军礼。“启禀殿下,医馆的规矩,候诊的病人要去耳房等着,还请殿下屈尊移驾。”
军中的士兵哪管你是皇亲贵胄,上来不由分说就要将柴恢的椅子撤走。好家伙,不但没有好脸色看,连位子都没得做。这柴恢哪里肯依,登时发作起来。“我一个病人,还是堂堂皇子,你们怎么能如此对我?简直是目无尊上,无礼至极!”
庄范袖手旁观,冷冷一笑。“这街上也不只有我这一家医馆,殿下在宫中又有那么多的御医侍奉,又何必跑来这里?既然进了这门,那规矩就是这样,还是请殿下屈尊吧。”
七皇子连续碰了两鼻子灰,正没处发泄,满屋子的人看来看去只有庄子萱最好欺负,于是喉咙里挤出两声怪笑。“喂,庄子萱,孤昨天救了你一命,你怎么不跪伏谢恩啊?”
你还有脸提?信不信我当众将你昨日的丰功伟绩说出来,让大家听听你是怎么被一个贼人吓得屁股尿流,只能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庄子萱心中暗道。这可是在她的地盘,她的医馆,怎容得人如此撒野。“殿下不提我差点忘了,还没来的及问问,您的脸可还疼啊?”
此言一出,一屋子的人都憋不住,轰然大笑起来。顶着脚印来人家医馆里看病这种操作,也就只有七皇子能干得出来了。七皇子颜面扫地,庄范却还嫌不够,他亲自为柴恢开了门,看着他笑了笑。“这前几日小女也曾救过殿下的命,礼尚往来,殿下是不是也该谢谢小女?”
柴恢在这医馆大堂里无论如何也待不下去,只得气哼哼的带着随从出门去。“你身上可大好了?”
敖霄敛藏眼中锋芒,指了指手臂。庄子萱被他盯的脸上发烫,低头笑道。“本就没什么大事,昨日事情紧急,都没顾得上问侯爷的病症。”
庄范看着两人的光景,心里早明镜一样。他咳嗽了一声,佯装淡定的踱出门去,嘴角带了一抹笑意。“侯爷来可是有什么正事?是宫中的案子有进展了么?”
庄子萱一面替他把脉,一面问道。“案子在查,可事也不能不做。”
敖霄沉吟片刻深吸了一口气,眉间染上些许阴影,不似先前那般。“京中近来恐有大异,要早做准备。”
又要有什么事发生了么?事情间不容发到了这个地步,这宫中京中还真是水深。庄子萱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心中七上八下不知是何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