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狰狞的表情如地狱里的恶鬼一般,杀机毕露的向她出手。庄子萱虽不是习武之人,可反应机敏还在常人之上,她心中自然早有准备,手持银针,奋力迎击,竟然也不算落了下风。小太监目露惊异之色,向着她点了点头。“没想到你一个女子竟然也有几下子,本来想着将你引出去随便找个没人的角落勒死算了,可是竟不能如愿,也罢,就在这里取你性命也无妨!”
庄子萱毫不害怕,甚至在攻击的间隙,笑了笑向他问道:“你方才说,你家主人觉得我留不得,可否问一问为什么留不得?”
“理由很简单,小庄大夫的机智,我家主人早有耳闻,只不过很可惜,你站在了冠军侯的一边!”
原来是敖霄的仇家吗?那怎么找到了自己的头上。庄子萱心中难免叹气,自己这算不算是替人背锅。她避开掌风,向小太监的肋下刺出银针,对方的拳脚滴水不漏,银针竟然被悉数挡下。果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刺客,这人定然是某个神秘的组织派来专程暗杀自己的。再这样下去,自己定然要命丧于此人之手,得想个法子破除这个死局。庄子萱一面躲闪一面说话,企图分散对手的注意力。“我为冠军侯诊病,是出于医者仁心,你家主子若是有病也可以来找我,何苦做这些事,弄的大家都不开心?”
谁知那人根本不吃这一套,他狞笑一声,攻势愈发迅猛,“好个医者仁心,你连柴恢那个贱人的儿子都救了,以后不知道还会干出什么事来,不过,今夜过后你就是个死人,对于我家主子来说,没有比死人更可靠的人了。”
看来自己的调查行动是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了。庄子萱一边应付,一边暗暗思量。他说柴恢是贱人的儿子,自然是对七皇子甚为怨恨,说不定上次给柴恢下毒的人和追杀自己的人是同党。庄子萱闪到朱漆柱子背后,抬手爆出银芒飞雨,又抄起一个花瓶向对方砸去。“如你所说,既然是死人,那你又何妨告诉我你家主人的真实名姓,也好让我做个明白鬼。藏头露尾,那是鼠辈!”
小太监一拳击飞了花瓶,喉咙里发出一阵恐怖的咯咯笑声。“你套我的话,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好等冠军侯来救你是么?别做梦了,他现在正在同那皇帝老儿议政,不会来了!”
长得像个龙套脑子竟然不蠢,几次三番来搞事的刺客没有一个白给的,真的是让人头疼。说话间两人交战的地方从室内转到了走廊,庄子萱胸膛起伏不定,暗中调整气息。穿越过来的这具身体比较羸弱,仅仅支撑了一会便有些不支,躲闪和攻击的速度也不似先前那般迅速。对方目光毒辣,抓住了一个防守漏洞猛攻,他大叫了一声,“受死吧!”
抡起拳头向着她的面门而来。庄子萱堪堪躲过,只看见廊柱在她身后破了一个大洞,黄白色的梨花木屑四处飞溅,这要是再慢个一点半点,自己绝对脑袋开花。刺客步步紧逼,眼看就要追上,袖子里的银针所剩不多了,庄子萱瞅准时机卖了个破绽,抬手将最后一把银针向那人脸上打出。小太监本能的抬手去挡,不料银针只是假动作,庄子萱趁他不注意,偷偷拔下了发髻上的玉鸦簪,猛地向那人喉咙上刺去!志在必得,一击致命!玉簪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曲线,如同一道暗夜流星。可惜刺偏了一点,正中肩窝,小太监怪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右肩,登时一朵血花绽开,他抹了抹嘴,嘶声道:“行啊,小丫头有两下子!但是也到此为止了!”
眼见着那刺客就要扑上来,庄子萱拔腿就跑。打不过就快跑,这是一个恒定不破的保命道理。她的发丝在飞奔中滑落肩头,映着盈盈月华,在夜风中如波光潋滟。朱漆廊柱不断掠过,前路越来越黑,阵阵冷风裹挟着些许池塘的腥气,庄子萱听见耳边水声阵阵,知道自己已经到了金鹤池附近。后方刺客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响,眼见着就要被追上。只能赌一把了!她一咬牙,向着黑沉沉的水面纵身一跃。——我赌你不会游泳!……庄子萱屏住呼吸,可并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刺骨寒冷。她伸出手去,是平坦微暖的胸膛。“侯爷?侯爷是怎么怎么赶回来的?”
敖霄脚下轻轻一点,稳稳的落在岸上,将庄子萱的肩膀揽紧了一些,笑了笑道:“庄小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本侯不是一直都在你身边么?”
那我刚才被刺客追得满院子跑的时候,你干嘛去了?庄子萱没来得及发问,就见那个刺客手持玉簪,直奔敖霄的后颈!可他仍在低头凝视着她,唇角微微翘起,好像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人。“侯爷小心——”她一语未竟,只觉得小太监的动作像是被不断慢放,举起玉簪的手缓缓地落了下来。他口中涌出鲜血,嘶嘶声不绝,脸上的表情愈发狰狞。“敖霄……你,你们得意不了多久了,等到主人的计划——”敖霄从那人手中抽出玉簪,语气平静无波,“真可惜,死人不会说话,我还想让你带话回去给你的主子,她是我的人,你们休想碰到她一根头发。”
刺客的头渐渐低了下去,庄子萱这才发现一柄软剑已经没入他的胸口。赤红的鲜血缓缓流出,他向后倒去,身体沉入了池塘。庄子萱看着水面荡漾的波纹叹气。“侯爷,此人恐怕和前番谋害七殿下的人有关系,你本该留他性命的。”
“再晚一步,他就要伤你,小庄大夫就算想尽快查清真相,也要顾惜自己的性命。”
冠军侯看了看手中由带血迹的玉簪,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可惜这上好的和田玉,竟然被他这种腌臜货色玷污了。”
敖霄抬手欲将簪子抛弃,被庄子萱拦下。“哎,侯爷送人的东西拿回去也就罢了,这好好的簪子丢了又算什么?难不成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敖霄展颜一笑,伸出手去在她鼻子上刮了一刮。“我敖家怎么说也是钟鸣鼎食之家,还差这点钱?你要是喜欢这个,明日我让人拉几车去医馆,就是一天一换,也能用到来年。”
“东西不在好坏多少,最重要的是送的人有心,这可是侯爷为了感激我诊病特意准备的。”
庄子萱从敖霄手中拿过玉鸦簪,只觉得这簪子在月华之下愈发通透,的确是上好的玉料。夜风乍起,吹皱金鹤池水,敖霄将庄子萱鬓角碎发揽起,目光柔和一如月色。“正是这个道理,我只怕你嫌弃这簪子被那恶徒的血玷污了不肯要。”
他愣了半晌又道,“其实,送你这个也不只是因为你为我诊病,也是因为我——”敖霄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只听得木制的栈道上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几个穿甲的军士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侯爷,军报找到了!”
“军报?”
敖霄一愣。这五皇子不是假借军报的名目叫开宫门的么?那这找到的军报又是从何而来?他眉峰凛了凛,“我知道了,待我先送庄小姐回去,去去就来。”
军士摇头不止,单膝跪在地上。“侯爷,庄小姐回不去了,陛下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