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口吧!”
就算你喜欢拍马屁,也不至于连我家院子里的这口棺材也要夸吧。敖霄在后面抵住了她的腰,低声劝道。“你今天家可以不搬,宫里却不能不去,躲一时容易,躲一世难,还是早些入宫把事情了结了是正经。”
庄子萱眼泪汪汪的看着敖霄,一脸宝宝委屈但是宝宝不说的样子。敖霄推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收回来了一些,叹了口气道。“你放心,我跟你一起去,五郎昨天挨了打,我今日入宫正好去看看他。”
有了敖霄撑腰,庄子萱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若是我又要挨打,侯爷可要将力道再放轻一些。”
“说什么傻话,你现在是神医了,谁敢打你。”
敖霄冷冷哼了一声,推着庄子萱上了进宫的马车。……“所以赵太子人现在在哪?”
庄子萱拿着自己的医疗箱站在赵元稷的宫室门口,拧紧眉头看着小太监道。后者缩着脖子伸了伸舌头,声音越发低下去。“小人也不知道,赵公子方才还在,不知道为什么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他既然不在,那就不能怪你不诊治他,不如先同我一起去看看五郎。”
敖霄看着庄子萱心情不佳,想着拉她出去透透气。“出去转转也不错,指不定迎头碰见个什么刺客,侯爷记得这次留活口就好。”
敖霄一听这话气的直拧眉毛。“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还拿这话打趣我,上次那个沉下去的还没有找见,就又盼着人家来刺杀你,你身上是有什么绝世奇珍,让天下贼人都垂涎三尺?”
“可能我脑子好使吧。”
庄子萱促狭一笑,不去理会敖霄僵硬的嘴角。两人转过了一处假山,好死不死的又走到了金鹤池旁——这几乎三天就出两条人命的地方。这一日没有人落水,反而是远远地瞧见五皇子柴爻站在池边上,身边侍奉着一个窈窕的女子,正是那日在青楼持弩的陈环。庄子萱遥遥看去,只见两个人有说有笑,神情都颇为平和,便不动声色的扯回了敖霄的袖子。“我看侯爷现在还是不要打扰你这位兄弟了,人家正忙着呢。”
敖霄不解,方欲发问,只听得柴爻不知道被什么事情逗得发笑,笑声隔着茵茵垂柳传过来,更显得暖风宜人,柔情款款。“我有件事要问他。”
敖霄扯回了袖子,依旧想要上前去寻柴爻。庄子萱将腰轻轻一扭,灵巧的挡在了他的身前。“敖将军阅人无数也要体谅体谅人家,五殿下活了二十年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这好不容易才有了这样的好机会,你不替他珍惜,小心他将来找你抱怨,彼时你又如何去替他寻一门好亲事过来呢?”
敖霄盯着她冷冷一哼。“你也太小看天家了,他是皇子!多少贵女闺秀脑袋抢破了都要嫁给他,不是你说他将来的命贵不可言么?皇帝的儿子会愁没有女子娶?”
庄子萱笑得前仰后合,脚下一滑险些跌进金鹤池里去。“这话说的不对,俗话说千金难买一笑,你这个朋友看见寻常的俗气脂粉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这陈姑娘英姿飒爽,我看和你的这个什么五郎正合适,说不定人家现在连儿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敖霄从池边将她扯了回来,有些担心的数落道。“小心一脚跌下去,我可没心思捞你,也不知道小庄大夫几时成了月老,专为人家说媒?”
庄子萱摆了摆手。“君子成人之美,小人夺人所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走,去别的地方转转。”
她扯了敖霄的衣摆推着他往回走,却不知道柴爻此时正隔着盈盈秋水凝望她的背影,那神情当中有一瞬的光亮,随即渐渐的暗淡下去。“殿下?殿下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么?”
陈环见柴爻本来愉悦的心情一扫而空,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本以为我昨日挨了那些打,她能过来看我一眼,没想到竟不能如愿。”
“殿下说的他是指——”陈环一时差异,不知道柴爻说的是那并肩而行的两人当中的哪一个。“罢了,我本就是个没人在意,也没人关心的人罢了,是生是死又有什么分别。”
柴爻脸上尽是没落的神情,一张脸因肩上鞭伤微微扭曲。“人人都可以看不起我,都可以无视我,就算没有出席重要的朝会,都不会有人记得。你看我昨日受的那些鞭伤,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纵然有上等的金疮药,却难抵过一句‘疼不疼’。”
陈环看着他自言自语,只觉得自己与他近在咫尺却远隔千里,只得勉强笑了笑道。“殿下是皇子,又是将军,在朝为官报国从军,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这样的英雄,不会是没人在意,没人关心的人。”
柴恢沉吟良久,苦笑着道。“谢谢你,还来安慰我,我记得你说过关于你的仇家。说实话,那时我还有些羡慕你。”
“羡慕?”
陈环睁大了眼睛。“殿下会羡慕像我这样的人?”
“因为你的痛苦,可以寄托在仇恨上,只要把罪责都归于那个人,自己的心便不会不安,而我的仇人,却是我自己。”
柴爻缓缓的垂下了眼帘,他向湖中抛出一块碎石,看着它在水面上弹跳,一下,两下……“殿下的仇人,是自己?”
这天底下哪里有自己和自己结仇的人?陈环秀眉微蹙,感到一阵狐疑。“很可笑吧,如果不是我,无虞的父亲应该还活着吧,老将军功勋卓著,名满天下,或许现在早已经儿孙绕膝,颐养天年了。若是他还在,无虞也不会是今天的这个样子。”
柴爻无力的翘了翘嘴角,自暴自弃般的低下头去,将脸深深的埋在双手当中。陈环见他忧郁的样子颇为可怜,一时间竟想不出什么安慰他的办法,只得默默的站在五皇子身边,充当倾听者的角色。“是我,我害死了他父亲,全部都是我的错,真希望那天晚上死的人是我,这样无虞就不会被迫和一个杀害自己父亲的人做兄弟,我实在是——”他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只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清越的箜篌之声,柴爻止住了眼泪,茫然四望,不知道这声音来自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