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南宫七友，打算支持太傅成为太素魔帝？还是想破坏他的计划？”
虽然一路上李凡甚至还想着有没有机会搞个偷袭，把萧庆之和小蛤蟆秒了，不过看到太傅这边的格局，他一时间也没这种心思了。 好家伙，太傅这把玩得真有点大啊。这上万煞尸魔神将，而且还都是武神战神的，一旦玩砸了只怕厚不住吧…… 萧庆之一摊手，也不知是无可奉告还是他也不道。 李凡想了想，又问，“道友觉得太傅会怎么选？”
萧庆之摸着胡子，想了想说道， “道子若问志敬子，他大概是不在乎太傅成为太素魔帝，还是嵩山掌门的。 太傅是天下少见的枭雄，他不是显化和道子这样，一心问道的山人。他的道在天下，无论怎么选，都必然会成为南宫将军实现霸图的障碍，也一定会吸引三大派各方势力的注意和打击。 与天下为敌，就是想成为天下至尊所必须背负的宿命。若连这点应劫的胆识都没有，是不配执掌天下的，我不信太傅会错过此次机会。 而仙宫也好，魔宫也罢，其实换汤不换药，就算没有太傅，以后必定也有其他人来做这个魔帝，毕竟仙宫的背后，也有某种其他的东西在插手，道子也明白的吧……” 公司么……也是，公司还有个部门经理在太阳上呢，仙尊复刻好么，不算元神法战斗力绝对无敌，来做你的魔帝有何不可？ 何况现在公司量产魔神将的技术线也点完了，看这地宫的场面，那生产线开动起来，大概生产化神强者，就和量产特哔拉一样。随时克隆几百个煞尸太傅啊，煞尸闻天君的来做煞尸魔帝，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李凡犹豫了一会儿，“那不问志敬子，萧道友也支持太傅成为魔帝吗？”
萧庆之笑道，“我已经告诉道子了，我是来观劫的，先看太傅能否渡劫，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说话间，飞舟已经穿过烟云似的煞气，飞过地下坟丘古墓似的地下王京，在诸魔神将的注视下，飞落到紫薇垣的宫门前。 萧庆之到，“道子请进吧，你不是来带口信的么，切莫错过时机。”
李凡飘下船去，扭头看了一眼，那小蛤蟆正冲他吐舌头，见李凡突然回头，吓得钻到萧庆之身后。而后者冲他点点头，驾舟飘然而去。 李凡眯起眼，最后还是没和对方动手，扭头看向地下帝宫。 确实快没有时间了，劫数其实已经开始了，李凡已经能清晰感觉到地下王京之中，煞气仿佛好浪帮奔涌起来，回首望去，寂静无声，一片黑暗的城垣之中，好像有某种存在，正在慢慢苏醒。 其实李凡倒还真不担心公司，或者说，担心也没啥用。 量产魔神将又怎么了，花里胡哨的，量产巡洋舰那不是更牛批？人家公司要毁灭世界，就是按下按钮的事，毁灭你，与女无瓜好吗。 不过，也许这也并非一件坏事。 因为李凡是见过‘门’那边的‘人’的。 就像系统说的，‘门’那边，是高维的文明，而非高维的人类。 那一侧的人类如果没有科技的加成，和‘门’这一侧的土著野生动物相比，简直是一群菜鸡。 虽然菜鸡们也能用先进的科技武器，轻松毁灭危险野生动物，但这并不意味着菜鸡们，就不想变强。 生物科技，人体强化，不就是那边最热门最有赚头的市场么？ 一个世界越有价值就越安全，如果公司发现这个世界，可以生产出将凡人强化成化神境界超人的途径，而且可以量产！那么太极界的存在价值，就会大大提升！至少不会动不动触发害虫清扫程序了吧？ 共同利益，才是共存的底线。 李凡在心里衡量了一下两边轨道上绑着的人数，心中暗下决断，迈步走入为他层层敞开的宫门。 太傅正立在紫薇天宫北宸殿内，负手望向帝座的位置，那地方空空荡荡的，倒是没准备龙椅啊铁王座之类的花哨排场。 “墨者李清月，”这个眼神看起来有点凶的中年人，扭过头冲李凡笑道，“你可是来杀我的？来吧，我不闪。”
“太傅莫开玩笑了，晚辈是替显化道君来传个话，邀您去云台峰吃席呢，” 李凡瞧瞧他的样子，倒是确实还没变成魔神，不知道还在犹豫什么，但看来他现在抽身应该还来得及， “当然您要是想坐这个位置，也请允许晚辈近距离旁观一下。”
“哦？你不阻止我吗？”
太傅好奇，“还是想以小搏大，等关键时刻再出手？”
李凡摇头道，“我本来是有这打算的，但看看外头的场面，只怕我也收拾不了，让群魔散出去，反而会出大乱子。 所以我想，既然魔宫现世这件事情已经不可阻止，那还不如由太傅您来坐这个位子，至少还有个沟通的渠道，要是换一个话都讲不清，只能打到底，怕要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了。”
太傅苦笑道，“可这好位子，我也不想坐啊。”
嗯？ 太傅取出一张画卷递给李凡，“你瞧瞧。”
李凡接过来一看，这起初以为是什么天书或者《渊识》之类的，结果拿来一看，尼玛居然是某种QD-OLED类的卷轴式液晶显示屏！而且这显示屏上……竟是详细的设计蓝图和施工规划！不止是三垣的，还是天下的！ 除了这座地下王京，而且放大了瞧，居然能看到整个九州十二国，都做了重新的设计和重整！不仅仅包括人类聚居的城市，还包括了妖族的地盘！魔神的秘境！ 当年人族占领的整个世界，现在却被分割得支离破碎，几乎每个人类都市的据点附近，都有实力规模类似的其他妖怪魔神的洞府据点，就好像某些地方富人区贫民区只隔着一条马路，出门就能打本。 甚至河图还对城镇周围，各个洞府的魔神按照境界强度做了周密的难度划分，比如低级副本就一个元婴boss，中级地图来一个化神boss，高级地图进门小怪都是各种化神，这完全就不是正常世界，看起来看起来…… 就好像个诡异风仙侠风混搭的网络游戏。草泥马的公司啊…… 水晶宫恋爱风过时了是吧！诡异仙侠风流行了是吧！真特么抓紧时间蹭热度赚钱是吧！真尼玛的就是死要赚钱！ 看李凡这么熟练得点点划划，挑出各种参数和地下城设计图来，太傅也是好奇问道。 “哦？怎么你用起这封神榜来这么熟练啊？真的是第一次见吗？”
“啥吗！！这就是那个封神榜！！”
李凡差点没手一抖把那液晶显示屏撕了。 “不就是那个‘封神榜’喽。此物原名叫《河图洛书》，传说是上天命艮河之神，龙马负图而出，献给仙尊横扫六合，席卷八荒用的地图。我也是费劲心思才琢磨出一点门道，小友却拿来都能熟用，仿佛生而知之，果然你才是有王命的啊。”
李凡瀑布汗，别这样，王命的逼格真是越来越低了…… 太傅也没多展开，只是苦笑着指指电子卷轴屏幕上，肢解得四分五裂，被各种妖国魔国割据，占得满目疮痍的十二国大地， “可惜啊，枉我聪明一世，还以为得河图效忠，是要做天命之人，肩负替仙尊收拾河山，重铸天下的重担呢，哪想到事到临头此图才告诉我，要我把人族江山，搞成这副鬼样子！ 唉！这说出去，谁能信妖族要大兴！我这张老脸都要丢尽喽。还真不如现在就让你刺我一剑，告老还乡呢。”
“天意……原来如此，这就是天意啊……” 有了这封神榜，还有自己的系统可以直接破解观看后台数据，李凡算是看明白了，这就是公司系统敲定的‘天意’，连全盘程序和脚本剧情都规划好了。 毫无疑问的，下个版本就是多种族扮演了，除了人族之外，还有各种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甚至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异世界生物，简直是糟蹋水墨画风！看来那什么灵王说的没错，真的就是‘天’要灵族大兴。 当然，人族还不至于全部退场，但是为玩家准备的势力，公司那边也准备好了。 新三大派。 西方的神教，北方的罗教，南方的剑宫，这三大势力会是推荐给玩家角色扮演的阵营，是天命选定的主势力，都有各自的主线剧情和阵营特色。 西方的神教阵营，玩家就是扮演血箓神教教众，参加阵营势力大对决。 玩家除了可以神教完善的赏罚体制，一路竞选教主，收集血箓天书之外，还有各种阵营会战，和特色的护教魔神，宝可梦养成收集的玩法。 北方的罗教，则是以当年罗教之乱逃脱的魔道余孽为主视角，那些曾经是玄门弟子，叛入罗教后又被玄门镇压，散落各处积蓄力量的老魔，会趁着太素开天的机会，光收门徒，图谋复起。 玩家将扮演这些魔头的弟子，不仅有机会接触罗教黑莲教的功法，还根据师父的深厚背景，有机会获得针对随机玄门‘报仇’的独特剧情线。只要复仇成功，屠灭了玄门满门，就能获得玄门一系的各种道法资源法宝，建立新玄门！ 至于南方的剑宫，自然是北辰剑宫。可你以为是墨竹山李家庄开的剑宫吗？ 并不是，公司规划的剑宫阵营之主，名字已经起好了。 南宫无剑。 是的，南宫家。 南宫家会有一个魔子，南宫无剑，得到北辰剑宗传承，成为南宫天王，和十九代剑宗之主！ 而玩家将会扮演，或者说，投胎到南宫家生产制造出的南宫魔子的容器之中，助南宫无剑扫荡天下，建立剑宫霸业！ 不错！这个阵营才是公司规划中，得了‘天命’的新代理，新仙宫！ 天魔剑宫！ 这个阵营的外挂就更特么多了，不仅有公司钦定，南宫替代北宫，成为新的宗室帝胄。而且同样会有南宫七友的太素真传，并且还会获得九阴山剑法传承，大概是陈寄奴那条线吧。 南宫家的把的风格，再加上剑宗传承还有什么好说的，就杀杀杀，杀杀杀杀呗，而且又是仙帝又是仙后的，南宫家魔子又都是不捏脑子只捏脸的，大概也少不了水晶宫谈恋爱之类的玩法…… 那么老三大派呢？ 那当然是做反派，全部进本喽。 你瞧连地下王京，天魔帝尊，魔神将大军这个版本最终BOSS的副本，都搭建好了不是么。太傅这个魔帝和魔宫的作用，大概就是和玄门神教打破头，按照公司的指示，给老三大派找点事情做，削弱土著们的实力吧。 玄门更不用多说了，这些是正儿八经魔门了，以后和罗教余孽有得是相爱相杀的时候，说不定巨大玄门的巨擘也要随着版本更新，挨个进本。 至于神教，呵呵，老神教也好不到哪里去，和军团掺和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下场？等以后玩家和土著争夺起坛主，法王，教主之位的时候，神教内部的厮杀火并也是免不了的。 在公司系统的封神榜上，每个有名有姓的土著都有位子，不过李凡倒是没看到‘李清月’。 墨竹山的观主山主，依然是封青年和墨跖子。有趣的是连大白腿和五色战队也在其中，根本就是十年前的配置，就好像唯独对墨竹山的情报，公司系统落后了一个版本似的。 太傅见李凡大致看完了，才叹道， “如此就算我渡过死劫，成就魔帝之尊，以后也逃脱不得天意的摆布，说不定何时就被安排个‘天命’，遭那些天外之魔，域外之仙所弑。不知小友可有否教我，事到如今，还如何从这个死局里脱身呢？”
呵，这家伙，有公司系统助你做版本之子的时候，又是仙人亲传，又是当朝太傅，顺风顺水，天下无敌，你不觉得天命不好。 哦，现在发现自己主角体验卡到期了，要还债了，进本了，你知道想办法润啦？润不掉了好吗！谁能欠公司的钱！？ 李凡看看太傅，突然又想到一点，把‘封神榜’翻回去，看看三垣附近的规划。 果然，魔域魔宫大副本，整个三垣都是魔帝煞尸魔神将的地盘，小怪人均化神不是假的。而魔帝是没有写名字的，反正就是个副本BOSS嘛，太傅不做，外头的闻天君来做也可以。 但如果太傅不坐这个大位，未来大概就没有容身之处了。 什么？你问为什么他不回去老仙宫继续做太傅？ 因为没了啊……不是看了么，在公司的规划里，已经不存在仙宫的位子了。 天命不在了，那现在，三垣大概是没了…… 李凡看看北宸殿外，果然没了，这不，开始下雨了。 下血雨。 起初是淅淅沥沥的雨点，到后来是黄豆大的雨珠，最后是瓢泼的血河，噼里啪啦砸在禁宫宫顶的琉璃瓦上，把金龙金凤都染成血色。 是从头顶渗下来的血水，淹过地道，没过黄泉，浇下来了。 大概外头的玄门，或者‘魔教’，或者‘天意’，已经开始动手了。 这个出血量，三垣，估计全没了。 李凡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摇摇头，归还河图说道， “枉我还以为有很多路可以走，自己的路可以自己选，想不到事到临头才明白，只要这天还在上边，那根本就没得选。 太傅您这么能干，替他们办了这么多年的差事，肯定是被那边的老板相中了，只怕以后都得给他们打工当狗喽。”
太傅苦笑，“等你半天，就给我来这一句？苦也，苦也，只恨我生一堆不中用的儿子，没有多生几个女儿孙女，结果一下就给三垣的酒囊饭袋分光，可怜她们今日都要做冢中鬼，否则嫁几个给你，或许还有条活路，你小子也不至于这么敷衍我……” 李凡无奈得看着这老贼，“那您要是这么不想做狗，也豁出去，拼一拼？逆个天试试呗？陨身之劫也不一定死无全尸吧？实在不行，晚辈试试抢了您的脑袋，送去南方转世？”
太傅想了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收回封神榜。 其实他不是没有退路，显化的话也带到了，转世之法李凡也提了，可他既然最后还是不敢和公司翻脸，李凡也不用再多说了。 没有太傅了，这里只有一个被驯服的社畜。 走出北宸殿的时候，李凡好像听到有人说。 “当年若跟着中丞去守睢阳，至少落个痛快。”
扭头看时，便什么人也见不到了。 接着笼罩在紫薇地宫周围的玄黄之气消失了，瓢泼的血雨，滚滚的煞云，癫笑的月光下，地下王京的空间，如同活物般翻腾扭曲起来。 李凡看着足下的砖石化作血肉，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幻觉，而是真的化作了血肉。虽然不知道公司系统是怎么办到的，但物理的规则在扭曲，天市的楼坊城垣，正在化作一个个无面无目的头颅，长着血盆巨口，开嘴接食着天上的血雨，仿佛久旱的魔神痛饮甘露。 太微地宫那侧，闻天君，儁刈神君，平襄侯那些被束缚封印的魔神大将，正被法阵吞噬，锁链化作触手，大地裂开血盆大口，将这些精壮滋补的魔神吞入口中，大肆咀嚼，咬的煞气和血肉四溅出来。 而紫薇地宫也在变化，一个个无头巨人托着宫殿亭台拔地而起，黏土，血肉，砖石杂乱拼凑起来的身躯，染了一层血，沾了一片煞，又被紫月洒过，呈现出紫褐色干涸的血痂的模样，好像这帝宫之下，大片被斩首断肢，皮肤创伤腐烂的尸骸，正迎着月亮狂舞。 李凡挪移到天空，站在侯骨的脑袋旁边，和它一起俯瞰正逐渐苏醒的王京。 血肉横流，山崩地裂，泥沙聚下，鬼哭神嚎， 足下的城垣，就好像被果腹在襁褓中的婴孩，翻身打了一个滚。 开始了， 太素天下第一祖的诞生， 太素天魔帝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