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刺骨,黎明前夕的夜更加黑暗。牛棚屋里,老徐哆嗦道:“是…是真的,焦皮子这人心肠坏的很,把古鹿岭能劳动的人都骗去挖个很危险的矿,他又故意在外面把矿给弄塌了,把人都给埋......埋在了里面。”
崔三笠的心顿时像挂了块铅,重重往下沉:“爹妈,大哥二哥,还有幺儿妹都…...”吴相海听了心中大骇,冲过去扯着老徐衣服痛哭道:“你…...说什么!”
“焦皮子…...他无恶不作,把那些人都…...我劝他不要这样,可…...他不听呀!”
老徐心里害怕的要命,又补充一句:“是焦皮子干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两位大爷放了我吧!我告诉你们他在哪儿…...他住在县城北堂路附近…...”崔三笠脸色发青,瞪着老徐如同一个煞星,随后一把扯住老徐的头发。老徐吓得跪地求饶。催三笠声色俱厉:“焦皮子为什么要这样做!”
老徐不敢半点隐瞒:“因为矿区…...出了事故,只要找了矿主私聊说是自家亲戚,可以得了一大笔矿洞意外的赔偿费,为了这些钱所以他…...”崔三笠抬手猛甩了老徐一耳光:“他一人哪来这么多亲戚!”
他即刻想到,这最容易不过,这些放火的人就可以假装是古鹿岭村里人的亲戚,随便再找几个人冒充下最为简单不过。当下崔三笠怒火攻心,举起柴刀,对着老徐的脖子狠狠砍了下去…...鲜血飙到了牛棚屋顶,吴相海被眼前的场景吓的晕了过去,等他悠悠转醒,已是大天亮。崔三笠与吴相海回到古鹿岭,大火已经熄灭,古鹿岭已是焦土。吴相海抱头痛哭,崔三笠缓缓走向家中屋子,屋舍已剩一堆倒塌的焦木条。他翻开焦木条,见到木条中夹杂这一只烧得只剩半个的棕色小箱子,他拿出来,里面哗啦啦掉出一连串东西,其中有一只熏黑了的木头小老虎,这是他送给幺儿妹的。“三哥三哥,你去后山我要跟你一起去嘛,别丢下我......”幺儿妹两眼泪汪汪的拉着崔三笠的衣角撒起娇来。崔三笠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嘻嘻道:“幺儿妹乖,三哥下次带你去。”
幺儿妹嘟起小嘴生气道:“下次下次,又是下次,哼!”
崔三笠说道:“三哥今天给你做个小老虎,让它在家里陪你玩好不好?”
崔三笠说完便拿起柴刀在一块木头上开始雕刻起来。他心灵手巧,不一会儿,老虎的两只耳朵出来了,又削上几刀,老虎的身子出来了,再削上几刀,老虎的尾巴出来了…...幺儿妹见了破涕为笑,拍手叫好。这只木头小老虎幺儿妹最是喜欢,每天睡觉都放在床边,出门便锁进这只棕色木头箱子里。一幕幕画面在崔三笠脑海里回放,幺儿妹那欢快的笑声似乎他耳边回荡,一切都好像就在昨天。可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幺儿妹已经被埋在了矿洞里了。崔三笠紧紧握住那只木头小老虎,心中悲痛欲绝,他无法接受这一切。他忽然冲着天空大声喊叫:“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焦皮子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呼喊声在山谷间回荡,连绵不绝。几个小时后,崔吴二人对着古鹿岭跪下磕了几个头后便下山去了。他们下山后就去了县城,誓要找出那个焦皮子这个人。焦皮子名叫焦大东,在矿洞那埋了四十几口人得到了赔偿后,对外宣称自己发了一笔横财,从此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他首先在县城买了几套房子,又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他原本是个大混子,行事高调且不要脸,软硬不吃,那矿洞原先并不是承包给他的,他见有利可图,天天带着一帮混混去那滋生事端,让老板的工人干不了活,老板实在没辙,只好承包给了他。矿区工人们见了他就头疼,是个十足的滚刀肉。焦皮子这口袋里有了钱,生活更加风光无限,连姘头都有七八个。自从发财之后,每次出门身后总跟着三四个小弟,几人轮流帮他拎包。他本人剃了个光头,留了个络腮胡,身穿一套黄褐色的西装,手里总盘着两颗暗红色的文玩核桃,所以崔三笠跟吴相海两人到了县城很快便打听到了这个人。崔三笠刚见到焦皮子这人,只是微一冷笑,感慨道:“这老小子,活得挺滋润的!”
崔三笠知道焦皮子每天身后跟了几个拎包小弟,且在县城有一定地位,他们势单力薄,跟他硬碰硬是不成的。于是,他每天与吴相海观察焦皮子的生活轨迹,整整观察了两个多月,终于确定了他的生活轨迹。除了吃喝嫖赌,焦皮子每个星期三晚上都必定会去一个叫“俏梅花”的姘头那儿过夜。俏梅花住在北堂路边的一个社区里,住的房子也是焦皮子买的。那天周三晚十一点,几个拎包小弟跟焦皮子到社区楼下便把包交还给焦皮子,焦皮子便走进楼道,准备上楼胡天胡地去了。那晚,崔三笠跟吴相海两人就躲进了那个社区楼道里,果然等来了正哼着小曲慢悠悠走上楼来的焦皮子。焦皮子到了门口,伸手去摸包里的钥匙,还色眯眯自言自语道:“小娘子,相公来啦!”
忽然焦皮子感到颈边一凉,一把锋利的三菱刮刀已抵在喉咙,他一惊,举起双手,表示投降。紧接着,一个充满愤激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不许动,跟我们走,敢耍什么花招,老子一刀斩断你的脖子!”
焦皮子心中胆寒,确定这人真会一刀砍下来,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夜黑风高,吴相海用绳子把焦皮子的两只手反过来捆住,崔三笠用三菱刮刀抵着他的喉咙押着他到了县城东边的一个大湖边上。到了那里,崔三笠一脚踢翻焦皮子,焦皮子仰面倒在了草地上。月光下,焦皮子看清了对方的面目,两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小鬼头,他胆子瞬间大了不少,嚣张道:“他妈的,两个臭小子活得不耐烦了,你知道老子是谁吗?敢动老子我,你们几条命都不够死!”
吴相海心中没底,看了看崔三笠,只见他微微冷笑,反问焦皮子:“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你们他妈的是谁,报上名来!”
焦皮子大吼,滚刀肉就是滚刀肉,软硬不吃,这节骨眼上嘴皮子还是很硬。他心想这两小鬼头应该不敢杀他,顶多就是想讹他点钱,不然不必把他带到这么远的地方。崔三笠对吴相海说道:“你先去生火,这天怪冷的。”
吴相海点了点头便去一旁生火。“怎么?大爷我问你们话呢!”
焦皮子继续冲着崔三笠怒吼,心想这两愣头青应该是已被他吓到了,不然生火干啥?不就是想在一个温暖的环境下跟他谈判嘛。崔三笠还是面带微笑,平静说道:“我们来自古鹿岭!找你要一笔血债!”
古鹿岭!听到这三个字,焦皮子整个人像是只泄了气的皮球,嚣张的气焰瞬间被浇灭。他那天派了老徐等人去放火烧了古鹿岭,回来了三个,两个死在了山里,他心中畏惧会不会古鹿岭还有漏网之鱼,所以出门整天让小弟们跟着,就是以防杀了老徐的人前来报复。不过在县城他是不怕的,他有钱有势,黑道白道关系都很硬,一晃两月过去没啥事,思想也就放松了警惕。此刻崔三笠这话一出,吓得他肝胆俱裂,含糊道:“我没听说过什么岭,快把我放了吧,你们要钱是吧,我叫我老婆送来…...”崔三笠见了他这心虚的模样,更加确定活埋古鹿岭村民的事是他干的。“哼!”
崔三笠轻哼一声,抓起倒在地上的焦皮子,拿三菱刮刀在他的西装上“呲呲”划了几道长长的口子,焦皮子已是面如土色,可还在与催三笠周旋:“别…...别伤害我,要多少钱说个数…...”然而崔三笠的三菱刮刀并没有伤到他的皮肉,只是割破了他的衣服,焦皮子松了一口气,心想:“这死小子果然只是吓唬我。”
不料,崔三笠一语不发,把他的衣服全部都给撕了下来。大冬天晚上零下十几度,这光着膀子在外,冷风一吹,焦皮子汗毛根根竖起,整个人瑟瑟发抖,上下两排牙齿“咯咯咯”不停打颤。崔三笠忽然一脚踢在焦皮子胸口上,焦皮子被他踢进了湖里。冰冷的湖水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冰,焦皮子撞破了冰层摔进湖里。“哇呀!”
焦皮子大叫一声,条件反射般蹿起,冰凉刺骨的湖水已瞬间将他整个人都冻成酱紫色了。他手被反绑住,无法挣脱,蹿起后又站立不稳摔倒,岸边湖水较浅,只能两只腿使劲蹬着湖底想起身爬上岸来。崔三笠忽然一把按住他的头把他压进了水里,焦皮子浮在水面上两只腿不住乱踢,却无济于事。过了一分钟,崔三笠放手,焦皮子立马仰起头吸了一口空气,此时的一张脸已被冻的僵硬无比,他大口喘着气儿,说不出一句话来。崔三笠又把他脑袋压入湖中,然后把三菱刮刀抵在了他光溜溜的脑袋之上,焦皮子一抬头,锋利的刀尖刺进头皮里。“啊!”
他吃痛大叫一声,只能将头沉入湖中。没有空气他又一抬头,“啊—”又被刺了一下,头又只能埋沉进湖水里,如此往复数十次,焦皮子已脱力,整个人僵硬的浮在湖面上,崔三笠把他拖上岸,焦皮子整个人都在发颤,嘴唇漆黑,口吐白气,眉毛胡子已结成冰。崔三笠还是面带微笑:“焦爷,冷就过来烤烤火罢?”
此时吴相海已把火烧得很旺,焦皮子整个人已冻成这副模样,全身的血管已冻得收缩,如再这一烤,血管瞬间舒张,非爆裂而死。“不…...饶了我吧,饶了我吧,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求求你放过我吧!”
焦皮子感到无边的恐惧,现在崔三笠在他眼里简直就是活阎王。他跪在地上不停给崔三笠磕头求饶,随后放声大哭,涕泗横流,哭声震耳。崔三笠上前忽然在焦皮子腿上扎了一刀,焦皮子已无力抵抗,崔三笠说道:“你杀了多少人,我就扎你多少刀!”
一刀一刀扎在焦皮子身上,吴相海避开不敢看,他怕看上一眼就会呕吐,就会终身难忘。崔三笠扎死了焦皮子,抛尸于湖中,便与吴相海逃回山里。过了一两年,风声过了,两人又重回到县城之中,此时崔三笠的追随者已有不少,名声也越来越大,人送绰号“崔老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