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面色蓦地一冷,又怕吓到她,只得僵硬的笑了笑,“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她的作用没了,也就是她的得意走到了尽头的时候,”说到这里她非常的高兴,“还要多亏了小一,她已经不能再得意了。”
道一转而又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夫人的另一个女儿,名字里也有个一字吗。”
她没想到虽然未曾在谢家长大,可相同的名字,让她有种从未离开过的感觉。 一切尽不在言中。 秦云默认了她们如今的关系,“嗯,她的大名叫道依,我们一开始叫的小依依,后来叫着叫着就成了小一一,不成想竟是这般的阴差阳错。”
道一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古怪起来,眼眸深处还有极大的震撼。 “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又是怎么到濮县的?”
“我叫道一。”
“道依?”
“不是不是,是道生一......的那个一......” 思绪飘转回拢,道一现在有种冲动,去将某人抓起来,拷问清楚,他究竟知道了多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抑或是什么都知晓了。 道一高兴的笑了起来,“蓁姨也叫我小一,夫人喜欢便这么叫我。”
秦云连连点头,“喜欢,我很喜欢。”
她还恨不得道一立刻改口,而不是叫着那些所谓的称呼,每唤一次她难受一次,这该死的世道,身为世家女,她第一回觉得是荣耀,亦是个枷锁。 “时日不早了,改天大娘子醒了,我再来尝夫人手艺。”
道一起身,秦云欲挽留,却说不出任何理由来,她只能含泪点头,“那你可要早些来,你比大姐儿小一些,唤阿姐也无妨。”
道一眉眼成了弯月,“嗯,等阿姐醒了,我再来看她。”
又勾了勾唇,邪气一笑,“夫人生得这般貌美,哭起来可就不美了,我还是喜欢你笑起来的模样,美到了我的心上。”
她陶醉似的捂着心口,细嗅了一下空中的香气。 秦云直接就傻眼了,阿了闺房里谢大郎说的话,从未有人当着她的面,说过如此孟浪的话,她竟一时不知如何回话,一滴晶莹挂在眼睫上,直到脸上传来温润的触感,“这样笑起来可是真太美了,夫人今后要常笑呀。”
她也跟着高兴起来,这是孩子愿意亲切她呢,“我想了多年的事,如今近在眼前,又如何会再难过呢,便是那梅姨娘,如今也不成事了——” 秦云双眼瞬间瞪圆了,对呀,还可以说梅姨娘的事,这样又能和她多相处一会儿了。 “哦,那梅姨娘是怎么回事,”方才只是因为想找点儿话说,此刻她倒是真的有点儿好奇了,道一也想起来,这算是她生父的小妾了吧,那么有件事,还是和她们说明白的好,免得他们都被梅姨娘给蒙在了鼓里。 “这梅姨娘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来历,就是在逃难的路上,大郎随手救下来逃难的人,当时救了好几个,只有她要跟着我们做牛做马,”秦云说着一声冷哼,“当我不知她那点心思,那时虽在逃难,可瑨郎的气韵,以及身家,都足以让人眼馋,她这是盯上了他呢。”
长房的主子谢大郎名瑨,作为一房的主事之人,也没忘了仁善之心,乱世中逃难遇上这样的人,梅姨娘想不盯上也难,“她是怎么让你们接受的,我瞧着秦嬷嬷训她时,连句话都不敢说。”
“这事儿还要从大姐儿说起,当时我们救下她,也没别的心思,但驾不住人家心思重,一心往我们身边凑,恰巧有一次,正好碰上大姐儿‘病发’。”
“我们正想要阻止她,却发现大姐儿停止了哭闹,”秦云爱怜的抚摸着长女的脸,“每回不将我们闹得人仰马翻,她是停不下来的,也不晓得小小的人儿,哪有那么大的精力。”
“大姐儿只要靠近梅姨娘附近,都会变得安静许多,我们也就默认了的靠近,就在大姐儿适应她时,她提出了要入谢家的意思。”
秦云长叹一气,“为了大姐儿,我们虽然难过,却也只能同意了,甚至一直带着她,但是瑨郎从未去过她的房里——”反应过来自己在道一面前说了什么,她猛的住了嘴。 道一沉吟半晌,“可我觉得这个梅姨娘很奇怪,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且她不像是安分守己的人,怎么能守得这么多年的寂寞,不过还需要有机会再看一次。”
秦云连连点头,眼里发着光,“你什么时候来看都可以。”
本来梅姨娘没有了用处,她打算回头就处理掉的,但现在道一想要查她,便决定暂时留下此人,甚至在感叹了起来,“哎,当时怎么不多救几个梅姨娘。”
道一嘴角直抽,夫人呀,一个就够受的了,多来几个,谢家估计得翻天。 但她笑得很开心,这是秦云想多见她呢,“但今日天色已晚了,明日我还要去衙门当值,便不多逗留了,至于九娘,便交给夫人你们养些时日。”
秦云心疼她去衙门里验尸,但看她乐在其中,最后还是没劝阻,这世上做事的人多了,总要有人去做别人不愿碰的事,道一让她骄傲,“好,你早些回去休息,别累着了自己。”
她又‘哼’了声,“九娘,那只狐狸是个母的?难道谢瑨抱着不撒手,我看他是真的被狐狸精迷上了,今晚就让他抱着那母狐狸过去吧。”
道一:她不该提这一茬的,只能对不住某人了。还有夫人呀,方才你还想家里多添几位‘梅姨娘’的,现在就给忘得一干二净啦! 谢瑨在书房里谈话,手里抱着柔软的九娘,暖洋洋的天气,他忽然感觉脊背发寒,不由自主的放开九娘,抱着双臂取暖,“怎的忽然这般寒凉。”
王玄之关切的问,“舅父可是身体不舒服。”
又拱手作揖,“你且放宽了心,外面的事,安道已经都安排好了,至于谢宅内部,还需舅父多操心。”
身体的寒意退去,寒霜像是悉数流窜到了他的双眸,谢瑨冷声道:“某在这一方院子里,也待得够久了,是时候走出去活动筋骨了。”
“你是如何安排的?”
谢瑨满意又不满的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