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坐起身时,虚靠了一把椅子的扶手,甩了下脑袋,感觉头有些晕乎乎的,她收起桌上写的一张纸条,准备出验尸房,往正厅的方向行去,还未出小院的门,便见一行人匆匆而来。 她将纸条折叠好,“寺卿,你们怎么过来了?”
王玄之见她面色苍白,眼里全是心疼,说的却是,“舒光方才来说,你这里有发现。”
道一扬起手中的纸条,“有一点儿线索,”她为难的看着众人,“只是这法子师门不许外传。”
王玄之一改先前的坚决,“舒光你们先在院外等候,一会儿叫你们再进来。”
吴四等人:寺卿,方才你可不是这样的。 道一瞧着他们一言难尽的神情,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待最后一人出去之后,她拿出了那张纸条,“安道,方才我用陈二还有根生的头发,想试着找寻夷之他们的下落,却没有什么效果,”她意味深长的说,“但是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王玄之紧盯着她的脸看,“你是用的什么方法,怎么的脸色如此苍白。”
道一不甚在意的挥挥手,“一点儿小事,等会儿再告诉你。”
王玄之无奈,“你方才发现了什么?”
道一本能的想嘿嘿’两声,却是一本正经的说,“我取了夷之他们几人的生辰八字,再利用亲人的头发去找人,虞仁只养了一个根生,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看到八字时,我还当是巧合,却没想到,用发丝找人的时候,发现两人竟然真的有关系,再合了两人的八字,竟是真的父子。”
王玄之瞧她忍得辛苦,知她是发现这种类似野史一样的事情,本应哈哈大笑的,却因对方失踪了,只得强忍下来,他在脑海中将这番话过了一遍,反问她:“你说虞仁为何将他当成学徒,而不与其相认,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道一摇头,“这我却是不清楚了,不过我方才以自身精血,寻了阿姐的踪迹,只得了这迷雾二字,却是不知何意,若我与阿姐当真有感应,只能安慰自己,她与小三现下是安全的。”
王玄之听她提到谢大娘子等人,又想到了方才的虞仁,好似有什么线冥冥之中,将这些人在他脑中串连了起来,“如今总共失踪了九人,却一点儿踪迹也无,这倒是有些像道宅里的一些阵法,道一你认为长安城附近,有哪些地方适合施展这类阵法,又可以避开耳目的。”
道一想了想,“只要有真本事的,便是大街上,也是可以施展的,有些人挤人的,突然少了一个,也不会被察觉到,因此想要找到他们被困的地点,不太容易。”
“你们他们几个人,有深闺中的小娘子,还有医馆的大夫,衙门里的差吏,学馆里的学子,布衣馆的掌柜,怎么会同时被聚一起,按照他们平日里的生活习性,压根儿不会相遇的,那幕后之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王玄之豁然看向了她,“某突然想起六年前的两桩旧案。”
他的神情凝重,“方才你说李布衣,当时的他才到长安不久,带着有孕的女儿,后来他的女儿生了个孙子,一日外出之际,被一位纨绔子弟骑着快马撞上,没多久此女便死了,又因为战乱的缘故,那纨绔一家,后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道一豁然开朗,“对了,那李布衣的孙子呢,应该有五六岁左右,怎的查案时,没找着人呢。”
王玄之:“李布衣有意带走夷之,自然想到我们会去搜查他的铺子,想必早就将人藏了起来。”
他又摇摇头,“一开始某以为是李布衣想要报复,但是夷之六年前,还只是在家打阿弟的兄长,与他无甚关联,想必其他几人亦是。”
“独自抚养一个孩子,对于没有根基的人来说,在京城属实不易,也正如此,李布衣后来赚了钱,开了布衣,也只是为普通百姓着想,倒是一个不忘初心之人。”
“李布衣的女儿之死,是一个案子,而六年前,他还参与了另一桩案子,在那桩案子里,他是几个证人其中之一,他们集体目睹了一件惨案,从开始到结尾。”
道一吃惊的看着他,“夷之与阿姐他们也是证人之一?”
王玄之否定了,“并没有,这也是某想不通的地方,方才听报案的几人提及,便想到了旧案里的几个人名,皆出现在一桩旧案里,唯一不合时宜的,也是在此,夷之他们三人,与此案并无关系,却在同一时间失踪了。”
道一问他,“有没有可能,这是两起失踪案,只是在同一个时期发生。”
王玄之点头,“这也是一种可能,但麻烦更大了,夷之他们的安全,反衬那几家失踪的人,可能有生命危险,所以现在只有兵分两路——”他顿了顿,“若是大表妹她们的失踪,与对夷之下手的,不能确认是同一人所为的话,则需要兵分三路,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我们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道一察觉到寻人之事,迫在眉睫,她将那张纸条捏得皱巴巴的,又展开反复观看,“安道可知晓长安城中,有哪里是四下隔绝,寻常可通人,却又可阻人之处。”
王玄之道:“此事问吴四即可,他是这方面的行家——” ——— 吴四连舆图都未取,直接在脑海中找出了几个地点,“最重要的便是渭水,以及周边的几条大河,有几条河宽广似是无边,好几条河面上常年起雾,有人曾经撑船进去过,直言河中心有小岛——” 道一取出罗盘,“还请吴四哥告知,有小岛的河的方位。”
吴四飞快的报出方位,“正东有一条、东南、西北、正西、正南......” 道一的手指飞快的掐算着,“离三、兑二、艮七、坎六、乾一......”她的手指停了下来,众人的眼睛也不再飞快转动,定定的看着她不动的手指,“吴四哥,正南是哪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