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好奇的接过纸条,什么样的消息,需要那年轻人扮成那样,“安道为何要派人跟踪他们?”
王玄之:“上回蹴鞠之后,某见他们的模样,便觉得有些事,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行,跟了一些时日,如今总算有了眉目,那阎五、关三的背后,果然有人。”
道一坐直了身体,小材大用的借了一粒米大小的毕方火,将纸条烧毁了,“查出他们背后的人了吗?”
王玄之看了整个过程,他清了清嗓子,“并没有,但是竹七会取一些他们常用的毒来,你帮忙分析一下,用的什么材,大概能猜测出一些东西来。至于兵器,得让夷之去找人了。”
道一了然,那人叫竹七,“行,什么时候拿来都可以。”
马车在早市上穿行。 道一的鼻子动了动,肚子也跟着咕噜咕噜起来,她嘿嘿笑了笑,“出门太急,没有吃太多。”
话虽如此说,她其实是有些心虚的,吃早饭时感觉所有人都盯着她在看,虽说平淡无奇,可这是她第一回摆脱‘束缚’,始终不太习惯,觉得所有人都会发现她的变化,这令她十分不自在。 被迫展示与主动告知,那是两个概念。 因此,她没扒拉两口,便谎称修道之人,朝食不宜吃太多,便匆匆下了桌。 王玄之看出她与往日有所不同,不过怎么也想不到那处去,只当她被挑破身份之后,与王家人一起吃饭,不是很自在,王平乐与谢氏充当父母的角色,在看媳妇儿,任何人都会害羞的。 他的小一也会害羞了。 两人‘各怀鬼胎’的到了大理寺附近。 “大理寺外面新来了一个卖吃食的,你想吃些什么,差小羊去买便是。”
王玄之方要拿钱给她,却见道一已经自己下了马车,“趁热吃最好,安道可以先去衙门,我晚些去不碍事的。”
王玄之摇摇头,将钱收回了荷包里。 道一已经美滋滋的站在了摊子前面,“刘娘子,我要这个,还有那个......” 刘娘子不过三十出头,她见道一年纪轻轻的,微微一笑,手上的活计越发的快了,“还在长个子的小郎君,这胃口确实挺大的,这几日你都来光顾民妇的摊子,今日多送你一个白水煮鸡蛋!”
道一双眼亮晶晶的,“那多不好意思,还有刘娘子,我也就一仵作,你叫我小一就成。”
刘娘子包好饼子,捞出来一个白鸡蛋,咯咯的笑了起来,“小一师傅能进衙门里做事,在民妇眼里就很厉害,之前老有人来骚扰民妇,自打你来过之后,都没人敢来了。”
道一接过打包好的朝食,乐呵呵的,“刘娘子你在衙门外面,寺卿不赶你走,谁还敢来惹你,那眼睛估计是没生在脸上,长在头顶上了罢。”
她说完就摆了摆手,将钱放在摊子上,飞也似的,往衙门里跑了。 她连头都不敢回,生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那可是她的银子啊。 刘娘子也被她逗乐了,低头一看,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小一师傅可真是个大好人啊,你觉得占了民妇的便宜,其实是民妇应该报答你才是。”
她方才给的鸡蛋,那是家里的母鸡才生的,特意拿了一个,专门煮给她的,家里的儿子馋肉都没舍得煮给他吃。 她来此摆摊之前,早就打听过了,早些年在衙门前做朝食的,没人做主被边上的混子欺压,还有衙门里的不良人,一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 当初提出要来摆摊子时,家里人也是不同意的,但经过她的观察,还有在京城里打听到的事,决定出来试一试,成了家中就多了一份助力。 她年岁不大,算有几分姿色。 刚开始确实有人骚扰,自那日被道一他们撞见之后,再没人来过。 刘娘子与家里商量过,既然对方护他们衣食,自然要报答的,一个鸡蛋虽然很重要,但是报恩也很重要,这才有了方才送水煮鸡蛋的一幕。 可她没想到,道一竟然直接留下了一两银子。 她捏紧手上的银子,寻思明日还给对方。 却在此时有一个不良人匆匆跑来,“方才小一师傅急着去验尸,忘记同你说了,虽然她只是一个仵作,但刘娘子也说她是衙门里的人,帮助老百姓是她应做的事。”
许六挠挠脑袋,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接下来的话,令他有些不好意思,“小一师傅说你家的朝食很好吃,刘娘子可以每天都来的,偶尔换换样式也成。”
他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连自己也是出来买吃的忘了。 刘娘子顿觉干劲十足,她一定可以的。 —— 道一衔着块饼子,溜到了验尸房。 她仿佛刚睡醒似的,伸伸懒腰,“许久不来验尸房,差点儿忘了门朝哪边开,不过这倒是一个好的发展,说明遇害的人变少了......” 何忠拎着一桶水,正好见她在验尸房外‘闲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小一师傅还在这里做什么,如今天气这般热,尸体臭得验尸房都没人敢进了,咱们这块地方,已经被大理寺列为禁地了......” 道一懵了,不是,这月半节才过了几日,怎的就出了那么多事。 她胡乱的把饼子往嘴里一塞,被咽到翻白眼,哽得眼泪花儿都出来了,她无比困难的说了句,“等,等一等.....” 何忠见她如此,又不忍心了,“这水还没用,是干净的,你要不要先喝上一口。”
道一本就被咽到了,此时更是说不出话来。 她虽不惧任何死者,但何忠啊,那桶是来用装洗尸的水的,你拿来给我喝,是不是过于残忍了些?道一惊骇莫名的看着他,还是你以为我认不出来? 道一用力的捶着自己,还不忘感叹,没了那层束缚,好似呼吸都通畅许多。 终于喘过气来,就要往验尸房走,她问何忠,“何忠大哥已经将尸体全部清洗了吗?”
何忠摇头,“还剩下最后一具,不过你要有些心理准备,那尸体可黑乎了,而且已经腐烂了,连长什么样子都看不清楚,就属他现在是最臭的了......” 道一也去拎了桶水,“既然如此,一桶水肯定洗不干净的。”
—— 将尸体外表的痕迹验完,道一这才同何忠开始清洗。 约莫半个时辰后,尸体才算干净。 “这是烧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