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指出地上的血迹,“我们追到此处的血迹,与往前跑的血迹有所不同,十四你且看,两处血迹,明显变少,而这刺藤草虽然完好,可你看看那里......” 十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咦,有一处折断的枝干!”
首领木着一张脸,“折痕是新鲜的,此地眼下只我们两拨人,除了那些人还能有谁,这地方被他们精心打扫过,若无这血迹和折痕,连我都被他们骗过去了。”
反正好话不要钱,十四语似连珠,马屁拍个不停,“首领真厉害,若今日是十四来,肯定会错过这么大的线索,让他们逃了,那就麻烦了。”
许是这山野之间,首领也不着急,将地上的人刨出来,反正只有他们在此,也不担心人跑掉,反而是地上的人,时辰耽搁得久些,都不用他们动手了。 从渐无的声息,变成了有微弱呼吸,那呼吸一下慢过一下。 首领的心情越来越好,听到十四溜须拍马,也不曾制止,这便是他留下十四的原因,“十四,你可杀过人?可体会过,等待猎物慢慢死亡,那种感觉——” 他深吸了一口,刺鼻的血腥,“简直令人毕生难忘,你若是试了,也会渐渐迷恋上那种,猎物垂死挣扎,又无力反抗,最后死在你面前的感觉!”
十四拍马屁的嘴一僵,笑容也有些勉强,“首领,十四何德何能,才能领会到你的境界!”
刺藤草中的吸吸停了,首领身形一动,呼吸又起了一丝,他又顿住了身形,“我倒是忘了,你还没来得及下山,事出匆忙,下次带你下山见识见识。”
十四有些欲哭无泪,他想回家不想做这些,但他不敢说。 何况那枯草叶下,埋着的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他真没那种勇气,看着对方死在自己眼前,又没能力违抗首领,“他们去了那么久,怎么没动静,首领要不我们过去看看,这人反正也动不了的。”
首领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十四,本首领不养无用之人。”
十四差点儿就维持不住笑,勉力笑道:“首领说得是,我愿为你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行了,赶紧过去看看,我们的人怎么样了。”
首领有些不耐烦了。 十四迟疑,“那这下边儿的人......?”
首领:“收拾了那些人,再回来他还有一口气再说罢。”
话里的轻视之意尽显。 两人说着话,声音越来越远! 困在下面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但真当人走了,他反而没有放松的意思,如果这位首领没有离开的话,他的两位兄弟还有可能逃生。 他这样想着甚至有些绝望,身体上的伤令他没有能力再战,但他们必须要有一个人活下去,将消息传回长安,可是他已经快不行了,身上的伤虽然不致命,但是伤口没有得到很好的包扎,血仍在往外流。 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他用力咬了下舌头,令自己不昏迷过去,鼓起全身的气力,推开了身上的枝叶,他不能留在原地等死,必须要尽快离开。 一身气力耗尽,终于推开了上半身盖着的枝叶。 他直接以手为足,支撑着整个身体,爬出了这个坑洞,方从刺藤草后探出一个脑袋,他就听到背后传来了脚步声,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又听来人道:“原来你在这里,终于找到你了!”
都已经做好拼死一战,但这声音好似有些耳熟,地上爬行的男子艰难的扭头,就看到了一张熟悉,又不应该出现的脸,“你......你怎么来了,他他......” “嘘,别说话!蒋七哥你先别说话,我替你疗伤!”
来人正是道一和钱家主。 道一先喂蒋七吃了一粒补气血的药丸,里头是当归和黄芪组成的,跟着她才开始治疗,先是贴了止血符,又在他身上点了好几处穴位,那血才完全止住了。 她暗松了口气,庆幸来得及时。 又接着往蒋七体内,输了一点儿灵力,眼下他虚不受补,灵力过多了反而不好,灵力寻到他身体的经脉,开始游走,那入口即化药丸,也在此刻提前发挥了作用。 蒋七的脸色,呃,全是血,也看不出好赖来,只能凭他说话,听其中气如何,“还有两位兄弟,他们去引开追兵了,小一师傅快去救救他们,还有,还有那群追兵的首领,是个厉害的人物!”
“过奖过奖,没想到被对手夸赞,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说曹操,曹操便倒了。 蒋七瞳孔猛缩,他就要起身,被人一把按了回去,“别乱动,你的伤很严重!”
首领这才看到了道一,“本首领的手下,是你弄成那样的?”
道一头都没抬,朝老羬羊伸手,“再拿一块干净的布来!”
老羬羊被对手的气息镇住了。 他有些欲哭无泪的自中衣上,又扯了一块下来。 鬼知道它昨晚被人大半夜摸到宅子里,差点儿以为一身肉不保,皮毛要去给人做冬衣去了,等看清什么人找它,又让它做什么事,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它当时就寻思再也不要经历了。 此刻,那种可怕的感觉竟然又来了。 “给!”
它将干净的布递给道一之后,就着那身破烂的中衣,穿起外衣,迅速找了棵树躲到后面。 道一嘴角微抽,她很想提醒某只,要么就趁现在跑,她若是真的打输了,躲树后起不了任何作用。 终于把最后一圈绕好了,道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将我的人全部放了!”
首领眯了眯眼看着道一,此人竟给了她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同他们先前追杀的人完全不一样,这令他心生忌惮。 地上的人也很厉害,竟然带着人,躲过了他们的搜查。若非他与自己正面交锋那次,受了重伤,只怕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不良人不着官差服,与正常的捕快不同,是以,此人并未认出他们的身份来,道一和老羬羊,又是一老一小,更像是携手走江湖的祖孙俩。 道一抬眼看他,眸光微动,“放,我是肯定会放他们的,但你,和他们的去路不同。”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马上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