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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城站,行动组副组长办公室。
方如今一边品茶一边听着张继斌的汇报。 “组长,虽然何慧强负隅顽抗身亡,但我们缴获了不少的钞票。”张继斌轻轻打开那两个小皮箱。
皮箱内之物仅在何慧强的公寓中示过人,包括房东在内不超五人。 房东也是被朱秀刚下了封口令。今日的任何一件事若是透露出去,小心其全家。 在威逼之下,房东恨不得自己失忆。 “组长,兄弟们一分都没动,全在这里了,大概有……” 方如今打断了他的话:“张队长,这不是重点。”张继斌的笑容一僵,平时方如今都叫自己老张,而现在换成了张队长这个非常官方的称呼。 显然对自己的表现已经相当不满了。 “是卑职办事不力,还请组长责罚!”
他暗自叹口气,看来留在第三行动队是痴心妄想了。 也罢,到了训练组,也能落得一个清闲。 “责罚的事情以后再说。”
方如今摆手,“案子的整个来龙去脉弄清楚了没有?”
蒋进和郑大庆进入医院之后,方如今便暗中安插了便衣,只不过没有靠的太近,是以两个日本特工偷袭郑大庆时他们并未及时赶到。 但这一情况被第一时间报告给了方如今。 至于何慧强进入临城站的视线,那又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二喜这种街头上的混混虽然贪婪,但对令辉却是言听计从。 在何慧强离开之后,他立即给令辉打了电话说出了自己的怀疑,令辉再告诉方如今。 急匆匆拎着皮箱出走,又是令辉和郑大庆所在医院的医生…… 种种迹象表明,何慧强是个有故事的人。 由此,在黑白两道势力的强势调动下,一张大网悄无声息地铺开了。 对于这些,张继斌并不知情,方如今也没有必要告诉他。 张继斌接到的命令只是迅速对即将潜逃的何慧强实施抓捕,并且尽量要活口。 此时,张继斌被这么一问,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方如今又补充解释道:“现场除了何慧强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张继斌摇头,又点头。 方如今蹙眉。 张继斌赶紧道:“在拘捕的过程中,有人向朱秀刚他们投掷了手雷,我重新走了一遍现场,爆炸地点和何慧强所在的门洞位置大约有二十多米的距离,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这点距离投掷手雷并没什么,只是何慧强当时受伤了,恐怕很难做到这一点。”
张继斌粗中有细,让朱秀刚当场做了实验,连着扔了十几次砖头,倒是有七八次扔到了地方,只是朱秀刚反映,这样的投掷动作操作起来非常别扭。 结合何慧强肩头中弹的部位,投掷动作对他本人而言,难度系数还要大。 “还有吗?”
方如今淡淡问道。
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之色。 张继斌想说什么,但很快摇头:“没有了!”“也就是说现场可能还有他的同伙?”
“是有这种可能!”
张继斌冷汗直流,这是抓捕行动出现的一个巨大纰漏。 这么多人对何慧强进行围捕,可谁也没有发现他还有同伙,并且在关键时刻投掷手雷意图为他解围。 “那你应该把开枪打在他胸口的那个人找出来。”
方如今提醒。
“嗯!”张继斌猛地抬头,“嗯?组长的意思是……”
“杀人灭口!”方如今直接给出答案。
何慧强的同伙既然可以暗中投掷手雷,为什么不能直接击毙他,以防他落入临城站的手中。 这大大地出乎了张继斌的意料,手雷投掷的确是郑慧强的同伙所为,但他一直以为击中郑慧强胸口的那一枪是自己手下在慌乱中所为,并未联想到郑慧强的神秘同伙。 “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张继斌一拍大腿,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电话在桌子上,你自己打!”方如今说。
“是!”张继斌拿起电话直接打给朱秀刚:“老朱,是我!你马上去医院,看看击中何慧强胸口的那颗子弹是不是从兄弟们的枪里打出去!”
张继斌挂上电话,竟是有几分兴奋,搓着大手:“组长,要不是你提醒,我可能把这个线索漏掉了。”
方如今没去现场,倒是比他这个一直都在现场进行指挥的人考虑的还要周到,确实令人佩服。 “老张!”
方如今又恢复了原来的称呼,这让张继斌激动万分,赶紧立正:“请组长吩咐!”
“何慧强突然撤离,应该是接到了临时紧急通知,今天他见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你都要搞清楚。另外,要对何慧强租住的第二套公寓以及周边进行仔细排查,他的同伴不可能那么巧就出现在他的身边。”
事发公寓,留下了两名行动队员,其余第三行动队的人都撤了。 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捕之后,两名行动队员也是身心俱疲,此刻坐在沙发上抽烟聊天,百无聊赖。 “这次队长回站里汇报,怕是要挨训了。”
“谁说不是呢!再怎么着,人死了,没落下活口,成绩就要大打折扣了。”
“说了起来都是命啊,咱们兄弟的命不好。如果不是那枚手雷,说不定人还死不了。”
“确实有些蹊跷。”
这时楼下传来了对话声,是一男一女,男的是房东,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陌生。 其中一个行动队员不由地站起身来,隔着窗户朝下看去。 一个穿着淡蓝色旗袍的女人背对着这边,看不到面孔,从背影来看个子并不高,还有些瘦弱。 两人的谈话大致内容是房东在向她抱怨,自己的房子死了人,以后就不好往外租了。 总之,都是一些闲话。 行动队员顿时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趣,转身坐回沙发。 不多时,外面的谈话声就消失了,应该是女人已经走了。 又过了五六分钟,房东上来轻轻敲门,走了进来,支支吾吾地问房子还要多久才能交给他。 这么不开眼的家伙,自然是被两个行动队员一通臭骂。 这种小市民就是这样,眼里只有自己的那点利益。 你的租客是日本间谍,没追究你的责任就算谢天谢地了,还想着早点把房子腾出来租出去,也不打听打听湖边村饭店案发楼层停业了多长时间。 两个行动队员将房东骂走之后,顿时感到一阵燥热,天气本来就热,人的火气又大,心情更加的烦躁。 就在这时,房东竟然去而复返,两个行动队员正待发火之时,房东唯唯诺诺地说明了原因,原来是有电话找这两个人,他只是来通知的。 其中一人下楼去接电话,电话机设在一楼进门靠右的房间,房东专门花钱拉了一条电话线,平时安排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在此守听电话,无论是租客接电话,还是打电话,都会收取一定的费用。 接电话的行动队员很快就上来了,还带着房东一起。 同伴见他神情凝重,便开口询问原因。 他走近,两人低声耳语几句,接电话的那人便匆匆下楼,不知去干什么了。 留在房间里的行动队员问道:“房东,方才跟你说话的那个女人是谁?”
房东正在纳闷为什么不赶自己离开,猛地被发问,怔了怔,才道:“是三楼的一位房客,姓顾,我平时都叫她顾小姐。”
“人去哪儿了?”
“说是去医院看病了,她的身体不太好。”
“经常住这里吗?”
房东摇头:“不常住,据她说自己是个商行的翻译,经常会去上海、广州和香港等地方出差。不过顾小姐人可好了,从来不会拖欠房钱,比姓乐的强多了……” “没问你这些事情。”
行动队员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备用钥匙有没有,马上带我去她的房间。”
房东挤出为难的表情:“钥匙倒是有,只是……” 大白天的闯人家的屋子,算是怎么回事。此事若是传扬出去,租客在这里租房没有任何的安全保证,以后谁还会来? 行动队员已经掏出了手枪:“你要搞明白,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房东苦笑:“好,好,我这就带您上去。”
等房东准备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顾小姐的门,行动队员这才发现这间房堪堪在何慧强的正上方。 “我来吧!你去楼梯口盯着!”
行动队员接过钥匙。
他并没有直接开门,而是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门缝各个角落,在确定对方没有设置任何示警设施后这才轻轻转动钥匙。 推开门,脚下也没有撒香灰之类的东西,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他将房东叫过来,却并未让他进门,只是让他候在门口。 和下面的布局一样,两间房的套间,收拾的干净整洁,房间里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十分好闻。 行动队员非常警惕,子弹已经上膛的手枪始终紧紧握在手中。 房间内并没有什么异样,书桌上的水杯还有半杯水,伸手轻轻一碰。 温热。 一旁摆着一本最新出版的杂志,已经翻看了几页。 卫生间里还有两件刚刚洗好晾晒的衣物。 一切都很正常,就像是主人临时有事出门、很快就会返回似的。 房东探着头,小心翼翼地问:“长官,有什么问题吗?”房东可不想顾小姐这里再出什么事,否则以后他的房子也不用想着往外租了。 “没问题!”
行动队员一点都不喜欢这个见钱眼开的家伙,转身就要出门,忽然又停住了,提起鼻子闻了闻。
“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房东也愣住了,但把脑袋又往里伸了伸,很快便回答:“好像是有,像是……像是……” 话到了嘴边,可就是说不出口。 行动队员先给出了答案:“咖啡!”
房东恍然:“对,对,对,是咖啡,顾小姐很喜欢喝咖啡,还送给我咖啡豆呢,不过我家那个婆娘根本就不懂煮咖啡,煮成一锅糊糊了……” 行动队员没理会他的唠叨,而是转身走到了门口,蹲下身子,在地上寻找什么。 房东看看他,心说疑神疑鬼的,又发现什么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人家顾小姐喜欢喝咖啡怎么了? 这时,一缕细细的布条被行动队员手指捏了起来。 “这是……?”
房东也蹲了下去,使劲地瞪大了眼睛。
行动队员在脑海中飞快地思索着相关的信息,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东西。 他退出了房间。 带着房东下楼,忽然一阵穿堂风吹过,筒子楼里几个门帘被风吹来起来。 “我知道了!”行动队员的眼睛忽然一亮,扔下不知所措的房东匆匆跑下楼去。 火车站,身着蓝色旗袍的顾小姐出现在了候车大厅内。 这里人头攒动,空气污浊,人声喧闹的几乎要把房顶掀开。 距离开车的时间不到五分钟了,可检票口前还排着长长的队伍。 她紧紧地捏着手中的车票,这是十分钟前花了五倍的高价从票贩子手中买来的。 能够买到,已经是非常幸运了。 她必须在第一时间离开临城。 旁边站着一位头戴礼帽,一身西装革履的男子,他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五官精致硬朗,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显得非常儒雅。 男子一直在注意着蓝旗袍女子,而蓝旗袍女子只是对他礼貌地笑了笑。 忽然,门口方向传来一阵喧闹,两人同时回头看去,只见两个警察挤开人群走了进来。 只不过候车室的人实在是多的很,他们行进的速度很慢。 蓝旗袍女子不动声色地将头转了回来,随着排队的人流往前挪了两步。 金丝眼镜男子也回过头,下意识地将礼帽往下拉了拉,遮住了半边脸,又垂下手,伸进了公文包里。 蓝旗袍女子虽然半低着头,但金丝眼镜男子的这一系列动作,全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候车室里的人本来就多,被两个警察硬生生地挤进来,人群登时就沸腾了。 有人骂骂咧咧,反正那两个警察听到了也挤不过来,再就是法不责众。 两个警察暂时站定身形,踮着脚尖往人群里踅摸,目光从金丝眼镜男子身上掠过,但很快就转了回来,目光一凝。 “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