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刘小虎和任天可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间谍”走进了幕帐,那“间谍”是一位英俊少年,一身黑衣黑裤,牛皮战靴,一袭青灰色的风衣裹满了泥浆,一双大眼睛充满似曾相识的犟强。“主子,我哥俩跟踪他一个时辰了,他在我们营盘里东游西荡,不是‘间谍’就是贼。”
任天可立了大功似的高声道。“凡哥,我不是贼,也不是‘间谍’,我是芷萱啊!”
少年泪水满眼眶打转,忽然说话了,竟是一个熟悉的少女声音,惊得刘小虎和任天可两兄弟像见了鬼似地后退了两步。“芷萱!怎么是你?”
吴非凡一声惊呼,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紧紧地抱着这位“间谍”少年,捧着脸蛋,仔细端详,不错,这就是他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芷萱。吴非凡踢了任天可和刘小虎一脚,沉喝道:“还不快给小姐松绑?”
哥俩这才回过神来,七手八脚给芷萱松了绑,芷萱脱下她宽大的风衣,轻轻掉脸上的薄如蝉翼的面具,露出她娇美的面庞来。“小姐,奴才有眼无珠,冒犯了小姐,望小姐恕罪。”
刘小虎和任天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起来吧,这事不准对任何人说,若走漏了风声拿你俩的脑袋是问。”
刘小虎和任天可爬将起来,千恩万谢而去。“凡哥,芷萱想你想得好苦。”
芷萱一声轻唤,从后面扑了上来,伸出如玉双臂紧紧地搂着吴非凡的虎腰。这一唤一抱如天雷勾地火,吴非凡顿时燃烧起来,他猛地转身,将芷萱娇柔的身子紧紧地搂在他宽大的怀里狼吻起来。芷萱微闭妙目似一泓深不见底的潭水,将一切吞没,又似奔涌的岩浆,将大地燃烧、融化。吴非凡如久旱的大地,贪婪地吮吸着这突如其来的甘霖,忽地,他脑际响起惊天毒誓:“在你我未分出胜负之前,谁要动了芷萱,天打雷霹,五马分尸……”这是吴非凡和薛畅立下“君子协议”时的歃血毒誓。要是这些誓言会显灵的话,国家也不需去制定法律,人和人之间,国和国之家也就是没了仇恨和杀戮,吴非凡是现世人,当然不相信鬼神,但他得遵守诺言,这是做人的基本准则。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吴非凡做了个深呼吸,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燃烧的身体冷静下来,他轻轻地推开芷萱,转换话题,问道:“芷萱妹妹,你是真的想我还是假的想我?出征那天,你的人影子我都没见到,你知道,我有多失望吗?”
突然断片让芷萱无所适丛,又听得吴非凡没由头地埋怨,委屈得眼泪扑簌簌直往下掉,低着嫣红的脸,泣声道:“凡哥,芷萱对你是天地可表,日月共鉴,你知道吗?那次与你分别后,阿娘用家法严惩我,把我锁在闺房里闭门思过,我茶饭不思,夜不成寐……”芷萱说得掏心掏肺,吴非凡感动至极,可是他更想知道的是芷萱如何来到这狼烟四起的战场,故意挑逗道:“芷萱,你别哄我开心了,你是师母的心肝宝贝,师母怎舍得罚你?即使你所说属实,你又是如何逃出来的,你一个人来到前线?”
芷萱用她的粉拳雨点般地捶着吴非凡健壮的胸膛,嗔怪道:“凡哥,你真坏,总是逼我说那此启齿的事儿,芷萱给秦家惹这么大的事,阿娘不家法从事岂不是说得秦家家风不好?我贿赂看守我的丫鬟,才得以逃出阁楼,,跨上“吉祥”就冲出府门,担心路上被奸人所害,就男扮女妆,戴上左亮祖传的凤麟面具,化妆成投军的大唐男子,从马厩里牵出一路风餐露宿,追了上来。刘小虎和当我被刘小虎和任天可抓获时,我又喜又怕,怕他俩走露了风声,故扮作哑巴,凡哥,我全都说了,你这该相信了吧!”
芷萱又禁不住眼泪婆娑。“好了,好了,别哭了,凡哥相信好了。”
吴非凡逐粒亲吻着芷萱脸上的泪水,呢喃道,“芷萱,你见到凡哥,也心满意足了吧。唐军即将与吐蕃进行决战,到时,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凡哥要上阵杀,顾不上你。明天一早,凡哥给再备一匹健马,派刘小虎和任天可护送你回长安。”
吴非凡轻轻推开芷萱,不舍地道。芷萱俊目贝齿紧咬,仰起她俏脸,一字一句反诘道:“凡哥,我千里迢迢来找你,就是为了见你一面么?”
“不是想见凡哥,那还能为啥?”
“你猜对了一半,我来前线是为了两个男人,一个是你,另一个我的阿爹。”
“战争让女人走开!”
吴非凡大惊道,“秦将军是我的师父,也是我未来的岳父大人,哪怕是战死,我也要解洮州之危。”
“女人,女人怎么啦?巾帼不让须眉,古有花木兰替父丛军,今有芷萱杀敌救父,不!我还要保护我的男人!凡哥,芷萱把身子交给了你,芷萱就是你的婆娘,你要死,芷萱也不会比你多活半天,你要杀人,芷萱为你磨刀,你要当乞丐,芷萱为你背篓子……”芷萱倔强地道。这番话让吴非凡既感动又心痛,他仔细端详起芷萱:她明显地瘦了,面容略显憔悴,眼眶大了一圈,吴非凡心痛不已。一念闪过,吴非凡柔声道:“芷萱,我与薛畅立下了“君子协议”,我不想做无情义无信之人,我的姑奶奶,算凡哥求你了。”
“不!不……”芷萱把头摇得像泼浪鼓似地:“凡哥,当踏上向西的路,我就没有想着要回去了,你若执意要赶我走,就死在你面前。”
说着,芷萱从怀里闪电般地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向脖子上抹去。“别胡来!”
吴非凡惊出一身冷汗,劈手夺下匕首,又爱又恨,“芷萱,凡哥也想把你留在军营啊!朝夕相伴,夜夜尽欢,可是军法不容情,你一个女儿身,如何骗得了军中将士?要是被百骑司的人察觉了,我俩都活不了,要不你到后军,找你哥去?”
芷萱从小生活在将门之家,军法的苛严早有耳闻,她也着实吓了一跳,吐了吐舌头,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莞尔一笑道:“凡哥,这还简单,我继续女扮男妆,作你的贴身侍卫,战时能与你并肩作战,岂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