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美娥扬手指了一下高挑的身影，她正要问温玉珠时，就见温玉珠已经越过闸门，快步走向了那个人。那人一见温玉珠，高兴地在地上跺脚。“玉珠！”

温玉珠什么也没说，只是给那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后，拽着她快速离开了接机口。在擦过张美娥时，温玉珠冲着张美娥挤了一下眼睛。张美娥立马反应过来，紧紧跟上温玉珠的脚步。就在所有接机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大明星梁晓秋已经坐在了温玉珠的车上。梁晓秋取下围巾，摘下墨镜，狠狠了吸了一口京城零下十度的冷空气。紧接着梁晓秋把下颌搭在温玉珠的肩头，嘴角勾起，“玉珠……好久不见啊。”

这一幕，直接让张美娥惊掉下巴。梁晓秋竟然和温玉珠认识？看这亲密程度，两人的关系匪浅。一阵钻心的刺痛，再度蔓延进张美娥的心。温玉珠却毫无知觉。“晓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张美娥，我的朋友。”

朋友……张美娥心里很不痛快，她只是温玉珠的对照面吧？自己什么都没有，而她什么都有。“你好啊。”

梁晓秋很热情的伸出手。张美娥强打精神，这才缓缓伸出自己的手，“你好，没想到还能见到大明星。你可真漂亮。”

梁晓秋微微偏头，送给张美娥一个微笑。“你也很美啊。”

回到市区，温玉珠直接把梁晓秋送到酒店。在酒店的套房中，温玉珠和梁晓秋谈论着近况。张美娥坐在窗台上，心事重重地望着远方发呆。“我啊，最近忙得脚打后脑勺。”

梁晓秋盘腿坐在沙发上，她托腮，一头乌黑的头发垂在肩上，就像瀑布。“原本上个月，我就应该来京城的。临时有事去了趟国外，拍了一个纪录片。”

温玉珠摇摇手，一本正经，“我还以为你临阵脱逃了呢，怎么样啊？气儿都撒出去了吧？要不要我把齐大夫请过来，给你磕头赔罪。”

“呵……”一声冷哼，梁晓秋换了一只腿翘起。“人家多忙啊，沉迷于工作。反正我们各有各的事儿忙活，就不互相打扰了。”

温玉珠又一次确认，“你真的不打算见他？”

梁晓秋摇了摇头，眼中隐隐的泛出决绝的冷色。“真的！我骗你干嘛？我来京城就是看你的，顺带还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收尾。我和齐怀远的事情，我也想明白了，他喜欢的是自由，我就不捆着他了。”

温玉珠没说话了。其实梁晓秋和齐怀远的事情，终究是两个人的私事。朋友之间干涉过多，反而失了分寸。“行，那我就不管咯。”

由于齐怀远缺席，温玉珠也没有叫江归过来。晚饭的安排，温玉珠就安排在了一个涮羊肉馆子，好吃又热闹，三个人坐在一个小包间里，围着暖烘烘的锅子，其乐融融。饭后，温玉珠刚扯开车门，张美娥却没有上车的意思，“玉珠，你送梁小姐回酒店吧，那里有个公交站，我直接坐车回去就行。”

温玉珠看着天色，不免担忧，“太晚了，应该没有车了。我送你回去。”

张美娥连连摆手，“我刚才和饭店的人打听了，这里的车到九点才停运呢。没事儿，你送梁小姐回去就行。”

实在拗不过张美娥，温玉珠只好把车停在公交站，直到把张美娥送上公交车，温玉珠这才载着梁晓秋一起回酒店。梁晓秋喝的有些发昏，她一只手搭在温玉珠肩膀上。“玉珠，你咋认识她的？原来没见过啊。”

温玉珠想起往事，不免有些伤感，“不提了，都是苦命人。”

梁晓秋闻言，默默闭上了眼睛。都是苦命人，自己也是个苦命人……雪夜，八点半的公共汽车。车厢里只有零星几个人，跟着公交车的节奏晃动着。车厢里昏暗异常，只有路过路灯时，张美娥才能看清车厢的轮廓。“石排营到了。”

司机冷不防的吼了一嗓子，瞬间划破车厢的宁静。张美娥起身，攥紧自己的手提包，提前站在门前，做好下车准备。车辆稳稳停在公交站台。“咔！”

车门应声而开，一股风雪裹着汽油味，冲进车厢里。张美娥裹住了大衣领子，小心翼翼地走下车，踩在冰凉的雪地上。此时，一个黑影从公交站侧面走出来，把张美娥吓得一个激灵。她迅速瞥了一眼那个影子，竟然是好几天未见的顾淮安。在这一瞬间，张美娥的眼泪奔涌而出。她和顾淮安隔着两米多的距离，仿佛隔了万水千山。“你好。”

顾淮安顶着满头白雪。张美娥激动的说不出话，“这么大的雪，你专门在这儿等我？”

顾淮安点头，头上的雪花纷纷坠下。“是，我等你。”

心脏在张美娥的胸腔里狂跳，她激动地往前挪了一步。谁知，顾淮安就像避瘟疫似的，往后退了一步。张美娥的心冷了半截。“顾市长，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张美娥按耐住狂跳的心。顾淮安的脸色，比这数九寒天还要冷。“我不是顾市长，我是顾秘书。我来找你确实有事，我请你，以后不要在我单位大门前出现。这对我已经造成了不良影响。”

说完自己要表达的事情，顾淮安点点头，很有礼貌的说了一声再见，钻进了风雪中。呼……鬼叫似的风雪呼号而来，张美娥靠在身后的公交牌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美娥仰头看向天空，雪花掺杂着雪子，砸在了张美娥的脸上，没一会儿她的脸就麻了。幻觉中，她看见了温玉珠的笑了，笑的乱颤。张美娥捂住耳朵，尖利的嚎叫起来，“凭什么？他为什么会喜欢你！你为什么能得到那么多的爱！我呢，我为什么就像一只下水道的耗子？”

凄厉的吼声划破夜空，瞬间湮没在雪原里，却没有引起任何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