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好江家老两口，温玉珠把自己带过来的菜，拎到他们面前。“爸妈，这都是淮客楼里今天最新鲜的菜了。你们看看，想吃些什么？有走地鸡，虾，还有一块上好的五花肉。萝卜，香菇……”温玉珠去厨房翻出来一个菜篮子，麻利的把菜都掏出来，一一呈现在老两口的面前。江校长咽了一下唾沫，最近天冷，自己和老伴为了图省事，每天吃得相当糊弄。不是焖茄子，就是炖白菜。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品类这么多的菜了。“都行，都行！”

黄娟脸上的愁容也消散了一半。江归昨天打电话时，就说温玉珠这次回来，是专门来弄搬家的事情。年前他们就会离开这里去京城的。刚才王友进的发难，其实并没有打乱自己家的轨迹，只不过有些添堵而已。黄娟拉过温玉珠的手，在温玉珠精致的小脸蛋上拍了拍，“玉珠，你做什么菜，妈都喜欢吃！”

六年前，也是寒冬。黄娟站在馄饨点门前，看着忙里忙外招呼客人的温玉珠。恍如隔世一般。那时，温玉珠煮着馄饨，还要趁着水开的空档去收拾桌上的碗筷，忙的让人心疼。当时，她只是觉得这个胖姑娘很有韧性。现如今，当初的那个胖姑娘，已经成为自己的儿媳了。黄娟眼眶子发酸，握住温玉珠的手。“玉珠啊，我想吃馄饨了。”

温玉珠神情一怔，随即重重点头，“好！妈你等我，我这就去给你做，咱们今天就是三鲜馅的吧？”

温玉珠开始系围裙。“在清江县的时候，我还没有卖过三鲜馅的馄饨呢。那时候鲜虾不好弄，而三鲜馅儿的关键，就是虾新鲜！”

黄娟起身，跟着温玉珠进厨房。她翻出和面的盆，开始帮温玉珠和面。“妈！你去休息，今天让我来，”温玉珠的话说到一半，就被黄娟的目光劝退了。温玉珠明白，黄娟并不是为了干活，而是陪伴。婆媳二人，在厨房里忙活起来。黄娟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玉珠，你说今天这三鲜馄饨要卖的话，一碗得多少钱？”

温玉珠给黄娟普及成本计算的规则，在温玉珠的计算下，十几种隐形成本被计算在内，一碗鲜虾馄饨的价格就出来了。黄娟咋舌。“还是在家吃着划算。”

温玉珠笑笑，“在外面吃，有外面吃的情趣嘛。”

厨房里，一阵欢声笑语传出，完全没有刚才的压抑了。江校长脸上浮现出笑意，翘着腿继续坐在沙发一角看报。过了一会儿，江校长问道一个酸臭的异味传出。他抽了抽鼻子，往厨房里喊了一句，“老婆子，是不是什么东西臭了啊？”

温玉珠正在教黄娟调馅，黄娟一听江校长说什么东西臭，顿时火冒三丈，抱着一大盆馅料就冲出厨房。“死老头子！你鼻子有问题吗？这可是玉珠带过来的最新鲜的材料了！你光吃不干就够了，还胡说八道！”

江校长又抽了抽鼻子，觉得自己的嗅觉出现问题了。他无辜的盯着厨房门前的黄娟，一脸委屈，“老婆子你急什么啊，没味道就没味道呗。吓得我心脏病就要出来了。”

黄娟没好气的翻了老头子一眼，撩起门帘子回厨房继续和温玉珠聊天。“你爸就是这毛病！别搭理他。他有鼻炎，不是闻不见，就是串味儿。”

温玉珠噗嗤一笑，刀停顿了一下。一股小风，顺着客厅涌进厨房。温玉珠也抽了一下鼻子，“妈，好像真的有味道啊。你信你闻闻。”

黄娟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东西腐烂。“唉，算了。有可能是街角垃圾桶的味道。”

黄娟皱了皱眉，“不对啊，这个味道夏天才会有。这明明是冬天，怎么有这么大的味道了？”

黄娟掀开门帘子，要出去查看。刚走到客厅门边，这个味道又散了……她转身回来，“又好了。”

黄娟苦笑一声，开始擀皮，准备包馄饨。温玉珠拿起薄厚均匀的馄饨皮，忍不住夸她，“妈！你还真有天分，这馄饨皮很薄。”

黄娟连连摆手，“什么天分啊，还不是练出来的。小时候我爸喜欢吃面条，我妈又懒得给他弄。都是我擀面，然后切得细细的下锅。”

吃上馄饨，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温玉珠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出来，她发现之前那股腐臭味又出现了。而且味道的浓度，比煮馄饨前更重。温玉珠准备好所有馄饨后，围着江家转了一圈，发现临近前院的味道最浓。江校长眼前的馄饨，已经把腐臭味盖过去了。“玉珠，看什么呢，快来吃饭啊。”

这时，黄娟端着一碗香菜末，她走到餐桌前，把香菜末放在桌上，又狠狠瞪了自己老头一眼。“你鼻炎又犯了是吧？臭气熏天了，你还闻不到？”

老两口吵架的空档，温玉珠已经套上棉袄。她走到味道最浓郁的前门，扯开房门一看，顿时差点被熏的昏死过去。只见一大堆的垃圾，均匀的平铺在江家大门前，把江家出门的所有路都堵的死死的。附近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把江家小院门前围的水泄不通。温玉珠走道铁栅栏前，眉头狠狠蹙了一下。污水横流，顺着往江家院墙，往下面的街道小河淌水似的流去。老鼠咯咯吱吱在期间穿梭，一会儿掩在垃圾堆的面袋子里，一会儿又钻进满是菜汤的塑料袋里。温玉珠冷眼，在围观群众里扫了一眼。她脸上浮现出笑容，“邻居们，麻烦问一件事。你们看见，这是谁做的了吗？”

邻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轰的一下散去。温玉珠其实已经知道这缺德事是谁做的，她勾了勾嘴角，转身回到屋里。眼见味道越来越大，黄娟也要出去看。被温玉珠拦在餐厅里，“妈，没事。先吃饭。”

温玉珠担心黄娟，她有老胃病，如果看见那种情形怕是连胆子都要吐出来。黄娟知道温玉珠是个懂得分寸的孩子，也明白温玉珠做的一切，都是为他们好。黄娟点点头，隐隐的臭味也弄得她没有食欲。江校长呼啦呼啦吃进去半碗，他摸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好吃！”

黄娟瞥了一眼鼻炎犯病及时的丈夫，都有些羡慕他了。十来分钟后，温玉珠收拾好自己的碗筷，嘱咐老两口，“爸妈，刚才的味道，是咱们家的门前被倒了垃圾。”

“谁啊？这么缺德！”

温玉珠摇摇头。江校长一脸无奈，“算了，我去扫吧。这什么人啊，怎么这么没素质！”

他披上衣服，准备出门。温玉珠拦住了江校长。因为那些垃圾的规模巨大，他不仅扫不完，而且出不去。温玉珠让老两口隔着窗户看了一眼，江校长气得心口起伏不定。黄娟气得差点吐出来。温玉珠连忙把黄娟安抚在沙发上，替她顺气。“妈，你放心，我这就去解决。”

黄娟躺在沙发上，没一会儿就哭了。“一定是姓王的那个人，一定是！”

江校长急得满屋子乱窜，恨不得冲出去打死姓王的。可是他看了一眼窗外的盛况，整个人是有心无力。温玉珠抄起电话，“喂，我是温玉珠，找康理。”

不到半分钟，康理接起电话。“小理，你现在找几个男员工过来。在江归家里。”

“好。马上到。”

康理没问什么事情，即可带了无名淮客楼的男员工，不到半小时的功夫，他们齐刷刷的出现在江家大门前。康理看见眼前的情形，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扯着嗓子往里喊了一句。“姐！这哪个混蛋做的？”

此时，温玉珠已经从后院翻墙出来了，她来到康理身边，脸色严峻，“科技局一个姓王的科长。”

康理攥着拳，脸色漏狠。“我他么的弄死他。”

温玉珠从容一笑，“没事，你帮我守着这些垃圾，谁也不准动一下，我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