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见了李敏华。她瞳仁周围布满血丝,脸色惨白的望着门前的一丝丝光亮。她蠕动着,就像一条即将晕厥的蛇,在床上爬了几下。方琳在温玉珠身边抽泣了一下,目光中带着哀怨,望向自己的小女儿。“姑娘啊,别怪你妈!你现在不能出去……”李敏华突然止住了动作,惊恐的望着温玉珠。她突然尖叫起来,整个人的情况愈发糟糕。仿佛是一根毫无水分的枯枝,即将分崩离析似的。方琳往温玉珠身后看了一眼,突然冷笑一下,“这不是京城大饭店的张书记么?”
张书恒并没有答话,只是站在温玉珠身后,默默观察屋里的动静。“张书记你挺有意思啊,放着京城大饭店的高官厚禄不做,听说你去给温玉珠当跟班的去了?”
啊!一声惨叫,划破了屋顶。方琳吓了一跳,急忙冲到自己女儿身边。温玉珠看着这一幕,觉得非常奇怪。李敏华这不像是内因引起的精神病,反倒是像被什么吓住了似的,失了心智。她瑟瑟索索的躲在被子里,探出一只眼睛,惊恐的在温玉珠方向盯着看。温玉珠介绍起边的齐怀远,“这就是我说的医生,是峤山医院的医生,医术毋庸置疑。”
温玉珠一步步走向李敏华,李敏华依旧很紧张,眼中充满了戒备。温玉珠隐约的感觉到,林敏华对自己的戒备,随着自己的接近,在一点点的降低。“让大夫给你把把脉。”
就在温玉珠侧身,露出身后人的一瞬间,李敏华仿佛见到了鬼,她尖叫一身扑向温玉珠身后的影子。齐怀远眼疾手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住了李敏华。方琳被这一瞬吓呆了,下一秒,齐怀远从两指间抽出银针,猛地刺向李敏华眉间。嘤……李敏华晕厥了过去。方琳正要发火,齐怀远托住李敏华的身子,把她安置在床上,他的手轻轻捻着银针,另外一只手已经搭在李敏华的脉搏上。方琳呵斥的话语,被她自己硬生生的咽了进去。她看的惊住了,自从李敏华疯了以后,她请过无数名医,没有一个在如此安静的情况下,为李敏华诊治过。方琳脸色稍稍缓和,走到温玉珠身边。“这位医生这么年轻,看上去道骨仙风的,师承是谁?”
温玉珠见方琳情绪缓和,直到她非常满意。“齐大夫师承不是什么名医,据他自己说的,只是一届深山隐居的人。齐大夫现在在京城的峤山医院坐诊。”
“啊……”方琳连胜感叹,她为李敏华请的医生,无一不是大国手,最次的也是大国手的入门弟子。没想到,真正能起奇效的,确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大夫。一两分钟后,齐怀远给出了诊治结果。“心智失调。我开出三副中药,四碗水煎成一碗。”
说完这话,齐怀远打开自己的行医箱子,一阵铁画银钩,把纸吹干后,递到了方琳手中。“一天一副。”
他又走回到李敏华身边,猛地抽出李敏华额头上的针。等着齐怀远收拾完箱子,温玉珠也不便在这个里逗留,他带上张书恒,来到李怀远身边,“已经完事儿了么?”
方琳带着殷殷期盼,声音也温和了许多,“小齐大夫啊,问女儿的病,吃药就能好么?”
齐怀远玩了一个话术,“心智失调应该是受到惊吓了,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你们还要找出他受惊吓的具体原因,避免以后再犯。”
方琳眉头紧皱,这也是她心心念念的事情。但是看着女儿的病情被压制住,心中高兴,也不想再多像这些烦心事。他亲自把齐怀远和温玉珠一行,送到了院子门前。温玉珠刚把车开出了这条街,齐怀远往前坐坐,凑了上来,“玉珠,我和梁晓秋的事情,我一会儿要和你说说。”
温玉珠突然听见梁晓秋的名字,不仅心中一抖,这两个人,不会又弄出来什么事情来了吧。进了城,张书恒就很识趣儿的借口有事,下车离开了。看见张书恒远去的背影,齐怀远的身子就像一条水蛇,迅速耷拉在车的后排桌上。“怎么了?”
温玉珠往后看了他一眼,“梁晓秋真的要和你分手了么?”
提到了梁晓秋,齐怀远反而漫不经心的撩了一下他的长发。“我们早就分手了。我就是,”他脸色微红,“我就是对我的医术,产生了怀疑、”原来,齐怀远在给李敏华诊治的时候,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医术出现了问题,他只能压制住李敏华的狂躁,但是心智失调这个事儿,药物的压制只能是暂时的。“也就是说,她或许在醒来后,还是疯疯癫癫的模样,药物压制的可能性,并不大。这次我失败了。”
齐怀远的声音很低,整个人的情绪了不好。“我刚才说了假话,我好像治不好她。”
温玉珠心头一紧,齐怀远都束手无策,看来真的非常严重了。“所以,必须要找到她生病的源头,才好对症下药?”
齐怀远点头,“就是这个意思。我对我的医术,还是太过于自信了。今天这个患者的脉搏很突出,就是心智失调产生的脉象,时而很虚弱,时而很跳跃。”
齐怀远瘫在车后坐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我刚在不知道在执着些什么,我竟然对患者家属撒谎了……”温玉珠拧着眉头,安慰齐怀远,“这不怪你。”
“不!”
齐怀远声线颤抖着,仿佛刚才的几十分钟,就是他一生的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