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笑着安慰柳美涵，“美涵，你是姐姐，让着妹妹好吗？她还小。”

听见这话，李芬平静的回到屋里。“砰”门轻轻合上。她坐在床上，心中隐隐地疼。妈妈，是个陌生的词汇。现实中的妈妈，是个陌生的人。李芬脱掉崭新的睡衣，换上温玉珠给自己买的棉袄。她收拾了一下行李包，准备离开柳家，刚下楼，她就看见柳美涵窝在母亲怀中撒娇。柳美涵的声音娇滴滴的，就像一个奶娃娃，“妈妈，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看见李芬要走，柳美涵嘴角擦出一丝笑意。嘴上依旧惶恐不安，“美宜！你别生气，是姐姐错了。”

她从柳夫人怀中挣脱出来，站在沙发附近。“美宜？你这是要做什么？”

柳夫人走到李芬面前，伸手要拿她的提包，“美宜，你姐姐不会怪你的，你怎么还小孩子气了呢？”

李芬冷冷地笑了一声，目光逐渐尖利，“明明是柳美涵冤枉我偷东西。反过来要怪我？这是什么道理？”

柳夫人忍着气，灼热的气体涌出身体。柳美涵忙不迭上前安慰，她一手搂住母亲的肩膀，一手拍在后背，帮柳夫人顺气。“妈妈，你别怪美宜，她在那种环境中长大的，染上这些恶习是难免的。她回家了以后，你就可以好好的教导她了。我相信，美宜会慢慢变好。”

李芬笑得更大声了。柳家气氛紧张极了，仿佛空气中有火星炸裂。保姆躲在厨房静静听着，手上的菜叶子轻微抖着，她大气也不敢出。笑完，李芬看向一旁煽风点火的柳美涵，讥诮道：“教导？你就是她教导出来的？难怪。”

说完，李芬提起旅行包，绕过柳夫人直接出门去了。身后传来一阵哭嚎。走出柳家的李芬，大口吸着空气，冷冽的空气顺着气道下行，她觉得舒爽极了。柳家住在半山腰的小洋楼上，细雪铺在山间小道，李芬走上去开始打滑，等她走到山下时，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她看着不远处有一栋楼，于是走过去，找了个石阶坐在上面，抱着旅行袋大口喘着粗气。“小芬？”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李芬转身一看，喜得直接蹦了起来。“姐夫！姐夫你怎么在这儿啊？”

江归早已经吸怪她叫自己姐夫了，但是在宿舍门前，江归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一下眉毛，往楼上指着，“我住在这儿。刚回家拿个材料。你呢？不是在柳家吗？”

江归看见柳美涵手中的行李包，大致猜到了。“你离家出走了？”

李芬撇撇嘴，开始嘴硬，“什么啊？柳家不是我家。”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江归的目光落在一排排喜庆的红灯笼上。李芬从小走失，对柳家却是没有归属感，这点，他可以理解。见江归不说话，李芬开始痛陈柳家人有多过分，核心目的就是让江归知道，她不愿意去柳家生活，是很有道理的。“尤其是那个柳美涵，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气死我了！”

江归终于苦笑了一下，他一听见这个名字，头皮就忍不住的发紧。江归看着李芬，这就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而这个小姑娘，和柳美涵竟然是同胞姐妹。他有些想不通。“好了，你不愿意去柳家就不去。我送你回温家吧？”

李芬叹了一口气，脸色不好看起来。“姐夫，姐姐最近忙的要命。我答应过她要在柳家过年，现在又回温家是怎么回事啊？她肯定要为我操心的。我怕她说我不懂事。”

江归往前走了两步，用脚尖在积雪上踩着。“走吧，别在这儿傻坐着。我送你回去，”“姐姐说我怎么办？”

李芬怯生生的抱着行李包，仰头看着江归，像一只受伤的猫咪。“我顶着。”

江归有些不自信。“谢谢姐夫！”

筒子楼背后，柳美涵的指甲嵌进皮肉，巨大的恨意让她没了痛感，李芬一口一个姐夫，叫的她快要疯了。“你好好的在温玉珠家做女儿就行了，为什么要回家抢我爸妈？”

柳美涵嘴角勾起，脸上覆盖着一层诡异。江归把李芬送到温家时，温玉珠并不在家，姐姐江妮也不在家。李芬哭红了眼睛，一头扎进李梅怀里。听完她在柳家的遭遇，刘梅也陪着掉眼泪，她轻轻抚着孩子的头，“不去不去，住的不开心咱们就不去。那柳美涵我打一眼，就知道不是省油的灯！”

说着，李梅气得发抖，“什么玩意儿啊，小芬这儿就是你家！咱们哪也不去。”

平复了一下心情，李梅给江归倒了杯茶。江归接过了茶杯，问道：“李姨，玉珠还在忙新店的事吗？”

李梅叹了一口气，“对，这丫头真倔，一定要赶在过年前把店弄好。工人们都赶着回家去了，她就自己干，对了！多亏了你姐姐，她这几天一直陪着玉珠忙里忙外的。”

江归有些意外，自己姐姐从小娇生惯养的，没想到她还能干这些。聊了两句，江归就赶回研究所工作去了。直到晚上，温玉珠和江妮也没有回家。看着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李梅开始添饭，“咱们先吃，别等她们了。”

“砰砰。”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说不等她们，她们就回来了。”

温大强笑呵呵的捏着小酒杯，浅嘬了一口。李芬有些紧张的去开门，她怕玉珠姐姐说她不懂事儿，为了一点点小事就哭咧咧的回来。门前并不是温玉珠和江妮，而是柳所长和柳夫人。李芬紧张地脸色瞬间消失，挂上了冬月的冰碴子。她转身往屋里走去，谁也不理。“美宜，美宜。”

柳所长追进屋里。柳夫人跟在他身后，不情不愿的进了温家。李梅见这两口子一起来了，热情的迎了上去。“柳所长，你们吃饭了吗？要不在我家吃点？”

温大强连忙放下酒杯，指着桌上的五菜一汤，“是啊，我们这都还么动呢。”

柳夫人一言不发，站在李芬门前，“美宜，爸妈来接你了。今天上我的事情，我和你道个歉好吗？你是不是和姐姐有什么误会啊？”

李芬受不了了。她自己主动避开了柳美宜，为什么还要找上门让自己心烦呢？“误会？她冤枉我是误会？你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我是误会吗？”

这时，柳美涵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吓得温大强往李梅身后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