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把电视机上的线剪掉一截,直接扔在了姚小林的手上。“如果运气好的话,你的问题就解决了。”
说着,江归扣上白大褂的扣子,大步走到工具栏附近,开始验证自己的猜想。看着江归开始忙,姚小林心潮澎湃起来。他听说,柳美涵去年追江归,江归说什么都不愿意和她在一起。这个江归也太厉害了,他是怎么能避开柳美涵的呢?姚小林要问个究竟。“江哥,你怎么这么厉害呢?”
江归不动如山,忙活着手上的事情,十分平静地说,“大问题检查不出来,那就一定是最不起眼的小问题。”
姚小林撇了撇嘴,他指的可不是这件事。“我说柳美涵,你是一早就知道她精神有问题?”
江归手上的螺丝刀掉了,啪的一声,小螺丝刀顺着层层细缝,钻进了电视机的线海里。江归抄起一个小镊子,轻轻拢起乱七八糟的线圈,把螺丝刀夹出来。他脸色微红,脸颊上被温玉珠吻过的地方,就像肿起来了一样。“我有对象。”
“你那对象和柳美涵比,还是差一截吧?”
姚小林自认为品位很不错,娇滴滴的小姑娘,上的了台面的大小姐,身材玲珑的大妞,都是他的菜。尤其是现在的女朋友柳美涵,简直集合了他的所有喜好点,堪称完美。但是,和柳美涵在一起时间长了,他觉得柳美涵也不是那么好,经常发脾气不说,控制欲还特别强。这几天更是过分,自己忙着电视机厂的事情,柳美涵认为自己背叛了她。并且扬言,只要自己再见江归和温玉珠,她就会和自己拼命。江归回身,不屑的回了一句,“你眼神有毛病是吗?”
“好好好!”
姚小林给江归赔不是,“我承认!柳美涵有神经病,确实比不上你对象。”
江归哼了一下,不满意姚小林的话,“温玉珠比柳美涵长得好看多了。”
姚小林吃了个瘪,只能连连点头。可,这不是重点啊!“我该怎么躲开柳美涵,我受不了了。你看看他给我挠的……”姚小林委屈巴巴的扯开领子,他的胸口上,赫然有几条血痕,密密麻麻的,比脸上的伤还要严重。“这也是挠的?”
江归礼貌性的问了一句。姚小林重重的点头。“自作自受。”
江归收回目光,继续自己的实验,“别耽误我的事儿!记得,一旦证明是这个问题,你就给温玉珠公开道歉!”
“我说到做到!”
半个月后,温玉珠到麦乐汉堡,验收她买的新型绞肉机。绞肉机是商用的,个头比较大,但是可以调整肉馅细腻程度,大大节省了剁肉的人工。店员们都围了上来,围观这个神奇的机器。温玉珠把洗好的鸡腿肉,投进绞肉机的入口。她按动电源开关,噪声轰鸣。一分钟不到,下面的铁盆里装满了肉馅。“好厉害啊!”
曲晓丽站在温玉珠身后鼓掌,“温总,这可真是省劲啊!”
“对,牛肉,猪肉都可以放进去搅。”
八十年代,这个绞肉机绝对是个稀罕物。供应商卖出去一台后,也很重视,特意请了记者过来拍照片,准备在报纸上宣传,用来扩大销路。记者拍完照片,从包里掏出今天的江州日报,递到温玉珠的面前。“温总,你们店今天是双喜临门啊。”
温玉珠诧异,不解的看着眼前的记者。“同志,我不太明白。”
记者给他指了指民生板块,“你看看这里。”
【致亚思餐饮集团的公开道歉信】温玉珠接过报纸,仔细看着落款,记者还是沈琴琴,在这封公开道歉信上,沈琴琴承认错误,自己偏听偏信,对亚思餐饮有了误解,连出了几篇对企业不负责任的报道。但是现在,她认识到了错误,决定深刻反省,及时向社会公开,并且公开道歉。温玉珠笑了笑,把报纸还给了记者。“同志,这位沈琴琴,有被处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记者恰到好处拖了个长音,寓意不言自明。温玉珠连说了好几声感谢,招呼过来曲晓丽,让她给每位到场的同志发汉堡券。很快,一沓厚厚的汉堡券就发放一空。在一片谢谢声中,温玉珠笑着退了出去。这个姚小林很聪明,既办到了公开道歉声明,有很好的隐藏了自己。反过来,他的一切错误,都是靠他家吃饭表姐沈琴琴背锅。可怜的小表姐……七月的天空,太阳就像有毒似的,照的温玉珠皮肤发烫。她钻进大太阳里,准备去江州百货,给江归买一个礼物。这则声明,虽然被姚小林取了个巧,但如果没有江归把自己“卖了”,就连这个巧,也很难实现。温玉珠很感动。到了商场后,她径直走到了手表专柜。左看右看,她看中了一款双历的天梭表。表盘局中,有个大写的红色“T”,表盘的右侧,带着双历,显示星期和日期。看上去美观大方,非常适合江归沉稳的气质。温玉珠点了点玻璃台面,看向服务员,“你好,这只表能给我看一下吗?”
服务员还算热情,只是在拿表前,冷冷地提醒温玉珠,“我们柜只收外汇券,1850元。”
外汇券,是这个时代的特殊产物。在这个年代,有钱的未必有外汇券,但是有外汇券的人,一定有钱。之前,温玉珠为了买设备,曾经在“黄牛”手中囤积过两千块的外汇券。但没用上,她没想到,这笔钱另有用处。“嗯,明白。”
双方谈妥,服务员把天梭表拿到了温玉珠手边,温玉珠翻过来调过去的看了一下,递到服务员手上,“就这只。帮我包起来。”
拎着小袋子走出江州商城,温玉珠在公用电话亭,给江归去了个电话,约他晚上见面。江归出现在至中山公园门前时,非常吃紧的盯着温玉珠手中小袋子。温玉珠脸色通红,把手表包装袋抵在江归身前,“送你的礼物,谢谢你把自己卖了。”
江归从身后顺了一个带子,同样抵在温玉珠眼前。“这是我给你的礼物。祝贺你的店摆脱阴霾。”
温玉珠接过来一看,江归竟然给自己也卖了一块表,还是同款女表。这一切太过巧合,温玉珠想哭。她颤颤巍巍的把手表给江归戴上,看着他手腕上的表,温玉珠言语哽咽,“挺好的。”
温玉珠扬起腕子,脸色微红,“你也给我戴上。”
江归微怔,他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他着急忙慌的从盒子里取出手表,没有半点精细劲,脸憋得通红。好不容易交换完毕礼物,温玉珠牵起他的手,两个人在公园里漫步,遥望夕阳。天黑后,温玉珠和江归简单吃了点饭,江归就回到了研究所。就在江归刚踏入单身宿舍的一瞬间,就被一群人一拥而上,压在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