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有了羞耻感。他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胡思乱想?他开始自责。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把犯罪分子绳之於法!“那男人朝江北方向逃窜,现在应该去抓人!”
姚小林义愤填膺,脸色涨得通红。“你是?”
夏辉微微侧身,看向了这个花衬衣男人。江妮是感激姚小林的,替他解释,“他见义勇为,帮我们追周佑君,然后把玉珠送进了医院。”
姚小林是生意人,一向不会放过结识官员的机会。他伸出手,调整自己的姿态。“我叫姚小林,您呢?”
夏辉的目光,在姚小林脸上多停留了一分。这就是姚小林,太奇怪了,他不是和温玉珠有仇吗?怎么会对温玉珠的事情见义勇为呢?夏辉面色不改:“我是夏辉。在大荣分局工作。”
他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释。江妮鼓起全部勇气,走到夏辉面前,“夏局长,借一步说话好吗?”
江妮眼中充盈着泪水,夏辉还没见过这种眼睛,盈盈秋水,一捅就泄,看着让人心疼。江妮把夏辉引到了窗前,把江归的事情简单说了。姚小林竖起耳朵,细细听着。这件事事发突然,而且是市局抓人,市局侦办的,夏辉还没听说。他听后,非常震惊。但他是警察,不能凭白无故的对不了解的事情发表看法。对于江归,他不了解,甚至都没有见过面,他和江归的“认识”,仅仅是通过温玉珠。“你别着急,我去打听一下具体情况。”
夏辉只能这么安慰。“好!谢谢夏局长。”
江妮用湿乎乎的手帕擦眼泪。“一会儿,我会让警察过来做笔录。”
夏辉补了一句,“周佑君的事情,你们不用着急,做完笔录后,我就会安排抓捕。”
温玉珠还没醒,夏辉也不能在这儿一直等着。他嘱咐了两句,把自己办公室的电话抄给江妮,然后就回公安局去了。当天下午,温玉珠清醒过来。她趴在床上,听见了李梅的哭声。“妈……”温玉珠睁开眼睛,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后背剧痛袭来,像是被烫掉了皮肉,她轻轻地“咝”了一声,五官开始扭曲。李梅和温大强两口子挤了过来,趴在枕头上,温玉珠心里不好受,李梅的脸都哭肿了。一向情感不外露的温大强,眼睛变成了红葡萄。在两个人和江妮轮番照顾下,几天后,温玉珠已经可以下床了。咬着牙,温玉珠被江妮搀扶着,在医院走廊上散步。江妮用力托着温玉珠的胳膊,没一会儿,她就大汗淋淋了。温玉珠费力笑笑,“累了吧?咱们回。”
江妮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不累,我一点都不累。”
温玉珠停住了脚步,她肩膀靠在墙上,眼角低垂下来。这几天,江妮为了照顾她,不眠不休。温玉珠明白,江妮这是带着歉疚在过日子。是该好好谈谈了。温玉珠揽过江妮的手,认真地看着她,“江妮姐,你放松一点。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
江妮手心冒汗,整个人开始紧张起来。她咬紧嘴唇,含着泪摇头,“是因为我!周佑君害江归,也是因为我。周佑君泼硫酸,还是因为我。你受伤,也是因为我!”
温玉珠倒吸一口凉气,她非常担心,江妮这已经成了受害者有罪论。在很多受害者心底,尤其是孱弱的女性,她们遭受到侵害,会把过错的很大一部分,揽在自己身上。她们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把自己异化。一定是自己不够听话,一定是自己不够完美,一定是自己……温玉珠心疼极了。她把手搭在江妮肩上,紧盯着江妮的眼睛,“姐姐,你才是受害者。加害者是周佑君,你不要为他的过错承担责任。你没有任何过错!错的是他。”
江妮低头不语,一定是自己的错,一定。就在这时,温玉珠的目光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和她一样,穿着病号服。她脱口喊了一声,“柳所长?”
江妮扶着温玉珠,艰难朝着柳所长挪过去。短短一个月不见,柳所长像是老了十岁。温玉珠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这几天一直没看见李芬了。她问过李梅,李梅说,李芬现在正在准备考试……她应该一直在医院。柳所长愁容满面,看向温玉珠,询问她的病情,一老一少两个病友站在走廊上,路过的人总是不免打量一番。“我好的差不多了,柳所长你怎么住院了?”
就在温玉珠问柳所长时,李芬端着脸盆,正撞上了温玉珠,她下意识就要溜,被温玉珠凌厉的眼神勾了回来。“姐姐!我已经很尽力避开你了……”李芬就像耗子,耷拉着脑袋站在温玉珠身边,开始道歉,“李姨让我好好照顾爸爸。她怕我说漏嘴爸爸住院的事,让你担心,不能好好养伤。”
温玉珠了解妈妈的苦心,“现在我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告诉我,你爸爸怎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