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时,温玉珠实在等不住了,她自己去了市局,找到正在打瞌睡的姜潮勇。姜潮勇顶着鸡窝头,揉着惺忪睡眼,口气极重的打了个哈气。温玉珠从身后提出一个暖壶,笑呵呵的看着姜潮勇,“姜同志,喝点解暑的吧?”
不由分说,温玉珠把暖壶打开,把暖壶盖里倒了满满一杯奶茶,抵在姜潮勇的嘴边。姜潮勇彻夜未眠,刚迷糊一会儿就被吵醒,起床气正浓。看见乌不拉几的一缸子水,他使劲儿搓了一把脸,鄙夷加不可思议。“温同志,你这么远过来,给我送刷锅水吗?”
他摆摆手,示意温玉珠拿走,他想吐。他又躺回到横条凳子上,闭目养神。温玉珠不甘示弱,她把奶茶放在桌上,奶茶做法脱口而出,“这是奶茶,我用上好的红茶,和白糖一起炒至焦糖色,在放入鲜牛奶进去熬煮。熬煮奶香四溢。关火。晾凉后将冰块置入其中。喝吧,现在很冰,解渴养生。”
古铜色脖颈下,姜潮勇的喉头翻滚了一下。他猛地翻坐起来,温玉珠捧着暖壶盖,捧到他的手边。姜潮勇凑近鼻子闻了闻,紧接着一饮而尽,冰爽,奶香,滑腻,多种口感在他干旱的口腔里炸裂,就像沙漠里的旅人撞入了一汪清泉。他抹了一把嘴,“再来一杯!”
几分钟后,暖壶见底。姜潮勇擦擦嘴角,呵呵一笑,“喝人家的嘴短,你是来问江归的事情吧?”
“那当然了,我不可能问周佑君吧。”
温玉珠满脸期望的盯着姜潮勇。“那我就和你说说周佑君的情况吧。”
姜潮勇傲娇的撇了撇嘴,温玉珠嘴角抽搐了两下。说起案情,他严肃了很多,“你的判断,和周佑君指认的现场几乎一模一样。经过这几天的比对,周佑君的指纹脚印和六楼仓库的吻合。他本人,也承认了盗取绝密文件的事实。”
温玉珠松了一口气,姜潮勇说周佑君,其实就是变相说了江归的事情。“直到昨天晚上,这家伙才承认自己是为了陷害江归。”
姜潮勇捂着脸,一个大大的哈气喷涌而出。温玉珠十分感激,这位姜同志,只怕几天没睡觉了。这个年代,还是口供胜于一切的年代,只要周佑君认下这件事,江归的污名就能洗刷。为了不耽误姜潮勇休息,温玉珠把暖壶留下后,就告辞了。走出公安局的那一刻,燥热的八月不再烦躁,一切就像跟她有商有量似的,暖风拂面,绿荫遮阳,时不时钻进袖笼里咬她的蚊虫,也成了报喜鸟。回到家后,温玉珠推开院门,看见李梅坐在小院子里择菜。她回头看了温玉珠一眼,脸色不怎么好看,眉头的川字纹就像刀刻的一样。“妈?怎么了?”
温玉珠反手关门。江归出事以后,李梅每天唉声叹气,但是周佑君落网后,李梅这几天激动的都睡不着觉。但是今天,她脸色又暗淡了下来。温玉珠的心紧紧提着,不会是又出什么事情了吧?李梅把菜扔进水盆,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柳美涵那个神经病被抓走了。柳所长一气之下,心绞痛又犯了,住进医院了。刚才,小芬儿急冲冲的回来,收拾了两件衣服,急冲冲的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温玉珠马不停蹄赶到医院。在病房里,温玉珠看见柳所长昏迷着,他鼻孔里插着氧气管,脸色暗黄,嘴唇发紫。她的床头坐着柳夫人,半年没见,柳夫人从一个保养得宜的美妇人,变成了鬓边白发丛生的老妪。她转身,看着温玉珠,眼中闪过一丝歉意。李芬正好提着暖壶回来。“玉珠姐……”她刚哭过,眼睛的浮肿程度,能看出哭的不轻。温玉珠帮她把暖壶靠墙边放着,李芬余光看了一眼自己的妈妈,一句招呼也不打,就把温玉珠拉倒医院的楼梯间。在楼梯间里,李芬钻进温玉珠的怀里,说起柳美涵的事情。今天中午,警察找到家里,直接把柳美涵带走,柳夫人打电话给柳所长办公室,柳所长着急忙慌赶回家,一问之下,警察说柳美涵是被周佑君供出来的。周佑君对海华所的大部分信息,都是来自柳美涵。海华所有内应,温玉珠早就有预感。可是这个内应是柳美涵,温玉珠没有想到。“柳美涵怎么认识周佑君呢?”
温玉珠在心底琢磨起来。此时,小芬躲在她的怀中,哭得梨花带雨。小芬体温逐渐升高,整个人软哒哒的依偎在温玉珠怀里。温玉珠心疼极了。“都是因为她,她害姐夫,又害爸爸,这种人坐牢是罪有应得!可是爸爸,爸爸他的心脏很脆弱……”李芬抹了一把眼泪,眼中像浸了血,“姐姐,对不起。我真没想到,是她要害姐夫!”
这时,走廊上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