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

史燕生掏出烟盒，在温玉珠的眼前晃了晃，“我能抽烟吗？”

“请便。”

一阵烟雾缭绕，史燕生夹着香烟，抵在齿边，“谨小慎微是好事，但太过于谨小慎微，不利于公司的长远发展。”

温玉珠被他点破，却不正面回应他的话。做生意就像做人，各人有各人的法则。所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只要能淌过去，孰优孰劣也不好判断。“我呢，就是小打小闹，求个长远安稳罢了。不像史总，您是做大生意的人。”

说话间，一支烟燃烧殆尽。史燕生按灭烟头，起身拂去烟灰，准备告辞。他走到门前，手搭在门把手边，史燕生回头看向温玉珠，“温总，你可太谦虚了。”

压下门把，史燕生没有推门，说句让温玉珠猜不透的话就走了。“你这个选择，是对的。”

温玉珠觉得他话中有话，但是说说到这儿，再问清楚就没意思了。她把史燕生送到楼下，目送他的车消失在路口，温玉珠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身回到淮客楼。坐在办公室，温玉珠交给姚奇山去了个电话。电话里，温玉珠先把姚奇山感谢了一番，说起史燕生的大方，她也是赞口不绝，话说到一半，温玉珠话头就是一转。“叔叔，我想积攒经验，还是自己闯一闯吧。”

姚奇山是人精，温玉珠拒绝投资的意思，他早就感受到了。“玉珠，年轻人像你这么踏实的人不多了。你好好干，叔叔看好你！”

电话里，姚奇山呵呵笑着，“你放心，叔叔以后不会帮倒忙了！”

恍惚间，温玉珠感觉到了父辈的温暖。姚奇山的话让温玉珠眼角潮潮的，挂掉电话后，她的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静。临下班时，温玉珠拎了两瓶冰镇汽水，站在海华二所的大门前等江归。刚过六点，太阳猛地扎进远处的江面，蓝盈盈的天幕上抹上一层暗色。弯弯的月牙，越隐若现的远坠在天边。职工们推着自行车，三五成群的涌出大铁门。温玉珠的身影，快被窃窃私语的下班族湮灭了。“这就是江所长的对象。”

“喔，长得真俊。谭绵绵可真有意思，她怎么这么自信呢？”

“谭主任呢？”

“怕是气死在办公室了。”

你们说悄悄话的音量太大了！温玉珠的脚趾开始打地基。她直感叹，人生无常，脚底有如芒在背的感觉，这还是人生头一遭。温玉珠挪了个地方，继续等待江归。没过多久，一阵熟悉的奔跑声，涌入了她的耳膜。温玉珠抬眼往大门内看去，江归正朝着他跑过来。虽说太阳沉了下去，温度依旧高昂。江归跑到她面前的时候，额角上，已经有汗水渗出来了。温玉珠拧开一瓶汽水，抵在江归嘴边，橘子汽水的甜味，在江归的鼻尖弥漫。“赶紧喝点汽水，看你热的。”

江归喝着汽水，温玉珠掏出手帕，在他的额角上擦拭汗珠。江归一脸幸福的笑着，完全没有在单位的严肃劲，仿佛沉寂多年的铁树开花。这一幕，让路过的职工们都看懵了。“老天爷！你看见江所长在笑了吗？”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

对于随风飘过的话，江归就像没听见似的。他的眼中，满是温玉珠，就像此刻天边的繁星，在他眼中越聚越多。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一丝寒光，从办公楼的深处射了过来。两人肩并肩，沿着马路走着。一路上，江归都在讲单位分房子的趣事。张家为了多出个阳台，把房管科给包围了，李家因为楼层问题，和上下左右的邻居吵得不可开交。说完这话，江归眼中有些无奈，“太难了，纵使是新房子，也满足不了所有人的需求。”

温玉珠挽住江归的胳膊，安慰他，“江归，我坚信，你会让二所越来越好，大家都会住上大房子的。还是有电梯的那种大房子！”

温玉珠高抬手臂，向天边扬去。她仿佛看见了栋栋高楼平地而起的画面。江归揽过温玉珠的肩，在大马路上，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肆无忌惮。“我在你心里，这么有本事？”

“当然！我温玉珠看上的男人，是最好的！”

江归心中热血澎湃，他一定会把二所推向最高峰！温玉珠开车载着江归，来到江边的一处鱼排上，这里有最新鲜的河鲜。八十年代，刀鱼是最时令的河鲜，或蒸或煎，只需一撮食盐，鲜味就像坐上火箭，直穿云霄。可惜了，野生刀鱼由于过度捕捞，在温玉珠当大厨的时候，就已经绝迹。后来经人介绍，温玉珠找到了养殖刀鱼的基地，在那里，她品尝过养殖的刀鱼，鲜味已经很够味了。听养殖场的老人惋惜，这味道，和几十年前的刀鱼，差距还是不小。坐在船上等待时，温玉珠问起谭绵绵的事情。“最近，谭主任还安生吧？”

江归点头，终究把前几天的风波按在心头，“放心，老实着呢。”

两人说这话，一股强烈的鱼鲜味，钻进了两人的鼻腔。老板端着大瓷盘，晚鲜味一步到。巴掌长，拇指粗细的小鱼，满满一盘摆在他们面前。“姑娘，小伙儿，趁热吃吧。味道鲜着哩！”

“谢谢您。”

温玉珠从竹篓里抽出筷子，递到江归手中，两个人说着，吃着。江风徐徐，温度正好。吃完晚饭，温玉珠把江归送回了家。当她开车经过江堤下时，对向，一辆轿车忽然打开远光灯，飞速冲着她奔过来。温玉珠反应奇速，她猛打方向盘避开轿车，一个急刹，把车停在了路边。由于事发突然，温玉珠心跳微微加速。想着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抢劫？报复？她借着后视镜看着刚才的车，那是一辆银灰色的小轿车，车牌离的太远，温玉珠看不清楚，对方暂时没有动静，温玉珠也稳稳坐在车里。她思索着，夜里开车第一要义，不下车，不开窗。温玉珠牢记这两点，奋力把窗户摇了上去。此时，对方开始倒车，徐徐靠向自己。“好久不见，温同志。”

温玉珠挑了一下眼眉，“谭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