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理转向同伴，使了个眼风。众人纷纷附和。“对，叔叔你别信这女人的！她鬼的很，她还打我来着。”

被撕烂羽绒服的女孩，演技极好。她瞬间眼圈红了，几滴晶莹的眼泪，顺着羊脂玉一般的脸蛋啪嗒啪嗒坠落。康英冷脸，听几个小孩，叽叽喳喳指责温玉珠。几分钟过后，声音逐渐消失，康英眉眼往上吊了一下，转身看向身后的温玉珠，他的瑞凤眼上，竟然抹着一缕几不可查的耐心。“要解释吗？”

“咔哒”门锁拧开，打断了康英的话。是史燕生做笔录回来了，他看见康英，本来慵懒的神情里，多出来一份严肃。“小舅。”

他走到温玉珠身边，站在她和康英中间。“小舅，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说。”

康英掏出一支烟，提起长长的腿，搭在办公室的桌边坐下来，他夹着烟，拇指指尖抵在眉心，等待史燕生的解释。“中午，我带玉珠去吃饭，玉珠先进去……”“后来，康理抢玉珠手腕上的镯子……再后来……”史燕生思路及清晰，他不偏不倚，只是陈述事实。听完解释，康英依旧没抬头。温玉珠掏出手帕，把摔成三截的镯子，托在手心，展示康理的杰作。她不卑不亢，挺直了身板。“这是奶奶给我的镯子，她藏了几十年舍不得带。他老人家嘱咐我，让我每天带着，多晒晒太阳，镯子的颜色会更好看。”

温玉珠没演戏，她突然眼圈子酸胀起来。“这镯子，在我手上还没三天呢……”她突然抽动的肩膀，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玉镯碎块，她在的手心中，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像风铃。“啪！”

“啪！”

康英二话没说，走到康里身边，揪起他的衣领，扬起大手左右开弓，甩了他两个大嘴巴。康理昏呼呼的站在父亲身边，嘴角，鼻角，鲜血直流。“康局！”

“康局，他还是孩子。”

几个警察站在门边，不敢进门。康英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他把手帕砸在了顾康的脸上，神情毫无变化。仿佛把手帕扔在了垃圾堆。他转身，带着奇妙意味的目光，落在温玉珠身上。温玉珠依旧捧着玉镯子，微微颔首，嘴角勾起淡然的笑意。一通折腾，他们走出公安局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史燕生把温玉珠送回北山干休所。车刚拐进小楼附近，温玉珠就看见，一个苍老的身影，站在窗帘附近，焦急的注视着来车的方向。温玉珠下车，用最快的速度走向小楼。此时，门洞大开。“你们怎么才回来？”

李梅抱怨，“奶奶一直等着你们，饭都没吃下去。”

温大强拧着眉头，埋怨的看着温玉珠。还没进门的温玉珠，神色一直很镇定，就像没事发生，她只是一个出去玩时间长了，让大人担心的孩子。直到走进屋里，看见王婉莹担忧神情的那一刻，温玉珠再也绷不住了。她紧咬牙，低头，眼泪啪嗒啪嗒的坠在地板上。“史燕生！”

王婉莹惊恐的吼了一声，仿佛回到了战争年代，她又变成了巾帼英雄。史燕生自然知道什么意思。他无奈极了，搔了搔眉头。这时，温玉珠掏出手帕，手帕里鼓鼓囊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把手帕托在掌心，展开。“奶奶，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手镯，它碎了。”

说完，温玉珠咬着下唇，极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不住的给王婉莹道歉。李梅心头一颤，她知道，这是老太太压箱底的物件。“玉珠！这怎么回事啊？”

温大强也很着急，他拉过温玉珠，忍不住责问，“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把你奶奶镯子弄坏了？”

这时，窗户外，车灯扫了过来。掠过他们每个人。又一辆停在了小楼附近，紧接着，门前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