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温玉珠的准话，江家老两口乐开了花。“今天真是双喜临门！”

逼婚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温玉珠陪着江家人，抱着孩子守在江妮身边。迎接新生命的热情，在病房上空弥漫。他们学着给新生儿喂奶，学着给她换尿布，就像看一场永远没有完结的美丽电影。直到江妮安然睡去，温玉珠才起身告辞。“我送你。”

江归默默跟了出去。病房里，立马传出老两口的欢呼声，一声“嘘”过后，立马安静如长夜。江归开着车，紧张地紧握方向盘。开到路口，他实在忍不住了，把车停在马路附近。他喉头滚了一遭，捏着双手，　欲言又止。“嗯嗯！”

他开始清理嗓子。“哈哈……”银铃般的笑声从温玉珠那个方向传来，“江归，你想说什么吗？尽管说吧。”

江归镇定如初，言语认真地像在做论文。“玉珠，你刚才说明年结婚。是认真的吗？”

“你认为呢？”

温玉珠反问，她很想逗逗江归。“你是不是在敷衍他们，一个拖字诀，毕竟我们现在的事业都还在爬坡。”

温玉珠摇摇头，她抬手揽过江归的脖颈。目光沉静如水。“江归，我是认真的。今年我有几个计划，我有信心在一年内落实，然后我们就结婚。”

江归的呼吸逐渐急促，伸着脖子往温玉珠唇上狠狠吻了下去。“嗯！”

温玉珠往后一躲，掩嘴笑了出来。由于江归过度用力，直接把温玉珠的嘴唇撞破了，一股腥咸的味道往喉头滑去。江归意识到自己太大力，脸上惶恐不安。“玉珠，对不起，我。”

温玉珠抵住江归，直接把他放倒在凌晨的马路上。车厢里，江归紧紧握住手刹，任凭温玉珠“报复。”

开车回去的路上，江归想起温玉珠刚才的话。“玉珠，你说的计划是什么？”

温玉珠笑笑，一脸故作神秘的模样。能和温玉珠结婚，江归已经有了彻夜不眠的兴奋点。至于温玉珠有什么计划，他已经无暇去想。车拐进小路，马上就要到温玉珠家。这时，一个男人靠在路灯边上抽烟，路灯下升腾起一团烟雾。听见汽车响，男人立刻望了过来。“那人是姚小林吧？”

江归把车停在温玉珠家附近，关上车灯。“姚小林？”

温玉珠马上认出，站在路灯下抽烟的人，就是姚小林。短短一个月不见，姚小林的后背都快弯了。确认车里下来的是温玉珠后，姚小林三两步跑过来。“姐！”

姚小林一脸愁容，鬓角上冒出白发。“你这是怎么了？”

一个月不见，姚小林老了十岁不止。江归也走下车，担忧的看着他。姚小林狠狠摔了烟头，迸起一片火星，他双手捂脸，狠狠吐出一口浊气。“姐，我被人算计了。”

去年过年前，姚小林应邀，去隔壁省绿林市考察。当地市长黄安明极其热情的邀请他，在当地投资建厂。并且许诺，只要姚小林把设备工人这方面筹备好，他们给地，给厂房。黄安明亲自带姚小林，来到绿林市近郊。他指着百十来亩的工业用地，大手一挥，“看看，怎么样？这里就是你的。”

眼前，已经有三栋全新的厂房。雨后春笋一般拔地而起。黄安明说，这块地是给一个港岛商人的，厂房也是他们市里给建设的。可是港岛商人背信弃义，直接始终。为此，绿林市政府亏损五百万。为了挽回损失，黄市长只能亲自邀请大企业家来，看看谁能用好这块地。姚小林脑子一热，看着对方殷殷切切的目光，他直接拍板。“我们共同努力。”

黄市长抱着姚小林的手，眼中噙着热泪，“好同志！根正苗红的额好同志！”

回到淮海后，姚小林就开始进口设备，培养工人。当他前几天把进口设备弄到绿林市时，对方却告知，他们的市长早已经换人了，之前所有的一切承诺作废。经过打听，姚小林得知，这块地早已经卖给了一个外籍商人。姚小林抱着头，悔恨自己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他狠狠往墙上撞，“混蛋！”

温玉珠脸色已经很不好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八十年代，招商引资怎么可能这么迫切？还市长亲自上马？事情不是被骗这么简单。她扯过姚小林，目光囧囧。“你确认，那人真的是绿林市市长？”

温玉珠首先怀疑，是否有人勾结买设备的人，合伙欺诈姚小林。“真是，我调查过。”

温玉珠皱皱眉，依旧不能排除黄安明联合诈骗姚小林的可能。她暂且记下这个疑点，继续追问，“你前期投入了多少？什么渠道？”

姚小林挥拳捶打自己的头，温玉珠的话，瞬间让他崩溃。姚小林五官极度扭曲，仿佛溺水的人，找不到任何可以支撑的地方。绝望，透彻心扉的绝望。江归也意识到事情严重性，他扳住姚小林的肩，大力摇晃。“你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哭的。你投入了多少？什么渠道？回答。”

江归的声音浑厚稳重，多少帮助姚小林恢复了意识。他咬了一下牙，“九百万，银行贷款。”

九百万？温玉珠捏了一把汗。姚小林所有的现金流都抵不上。八十年代还没有房地产这个政策，房子是不值钱的，更不能变现。如果清偿不了银行贷款，姚小林只有一条路。破产，坐牢。“他妈的！嗡嗡嗡就像苍蝇！”

二楼，传出一声男人的咒骂声，带着醉醺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