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神情落寞愧疚的蒋方雅，南宫瑶心里有些没来由地生气。“为什么要对不起？我不是说了这件事不怪你吗？”

南宫瑶一只手打点滴，另一只手盖在了蒋方雅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我当初认识的那个意气风发，灵魂有火的女子去哪了？程之绪的责任不需要你来承担，你也是受害的一方。答应我，振作起来好吗？”

如今的蒋方雅，面容憔悴，原本灵动飘逸的秀发因为长时间没有打理而变得毛糙没有光泽。那个走路带风，眼里有星星的女人，终究是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消失了。蒋方雅不禁露出苦笑，一朵已经被踩进烂泥里的玫瑰，还可以回到高贵的枝头吗？见蒋方雅面色恍惚，南宫瑶试探性地唤了一声：“蒋小姐？”

没有反应。这次，南宫瑶把手搭在她的胳膊上，并轻轻摇晃了她的胳膊：“蒋小姐？”

蒋方雅一个激灵回过神，眼神有些茫然地望着南宫瑶，不知她要说什么。“答应我，振作起来好吗？不要让程之绪的过错，来惩罚你自己，好吗？”

蒋方雅面色闪过动摇，却迟迟没有应声。“你这个样子，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把属于你的东西从程之绪手里一件一件地拿回去。”

蒋方雅的表情越是犹豫，南宫瑶便知道自己劝说的成功率又多了一分。她认真地看着蒋方雅，用无比坚定地语气说：“等他站在云顶之层得意时，再让他重重地摔下，再没有一种报复比这个更加残忍。”

在南宫瑶鼓励的目光下，蒋方雅终于鼓足了勇气，点头：“好，我答应你，一定振作起来。”

程之绪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曾经他从她这里汲取的。她不仅仅要一件件地拿回来，还要将那个男人所施加在她身上的伤害，十倍百倍地还回去！谢谢你南宫瑶，从来都是喊她蒋小姐，维护了她蒋家女最后的尊严。看都蒋方雅终于决心要振作起来，南宫瑶由衷地为她感到开心。还不等她要说些什么，桌上手机毫无预料地震动了起来，蒋方雅探过头去看了一眼，表情在一瞬间变了：“是南宫瑾打来的电话。”

南宫瑶也是懵了，没想到南宫瑾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怎么办怎么办？接还是不接？蒋方雅迟疑了一瞬，还是将手机递给了南宫瑶：“我觉得你还是接吧，他如果联系不到你的人，怕是会更加担心的。”

蒋方雅说的没错，倘若她现在不接电话，只会让南宫瑾猜测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而担心。想到这里，南宫瑶不再犹豫，果断地按下了接听键。视频电话被接通的那一刻，南宫瑾俊美无双的脸出现在了手机的屏幕之上。当他看到南宫瑶身后雪白的床单时，男人的剑眉一下子皱了起来：“你在医院？”

“嗯，对啊。放心啦我没事，就是来医院做一个简单的孕检而已，刚好你就给我打电话了。”

南宫瑶并不想让南宫瑾担心，故意让自己的语气说得比较轻松。南宫集团现在处于特殊时期，她的阿瑾哥哥为了公司的事情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她不能帮上他的忙就算了，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分神，再为了她的事而操心。“是吗？”

南宫瑾一双锐利的眼微微眯了起来，似乎对南宫瑾说的话保持着怀疑的态度。“当然了。”

虽然南宫瑶有心想要瞒住男人，但自己毕竟是在撒谎，内心总是有心心虚的。她的余光瞟到了坐在一边不知在想什么的蒋方雅，灵机一动：“还有，我不是一个人来医院的，蒋小姐也陪同我一块来了，你问她嘛，我是不是来孕检。”

说着，南宫瑶的手机掉转到了蒋方雅的面前：“蒋小姐，你快告诉阿瑾哥哥，我到底是不是来医院孕检的嘛。”

蒋方雅原本正专注地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之中，忽然听到了耳边传来南宫瑶的问题，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忽然看到了南宫瑾嘴角处似乎扬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南宫瑾背部慵懒地靠在了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视频中一脸呆愣的蒋方雅。虽然他没有开口说话，但那态度显然是等着蒋方雅的回答。蒋方雅下意识地看向南宫瑶，结果对上了一双满是哀求的眼神。那可怜兮兮的小眼神仿佛是在说，求求你帮帮我吧，不要拆穿我。“啊，嗯是啊。”

蒋方雅抗拒不了南宫瑶的这双湿漉漉的小眼神，硬着头皮点头承认了下来。南宫瑶松了口气，立刻掉转了手机的方向，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道月牙儿：“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连蒋小姐都承认了。”

视频那头的南宫瑾并未急着说话，那双眼神有些犀利，似乎早已看破了他们的把戏。就在南宫瑶如芒在背以为男人要拆台时，对方却忽然退了一步：“那你孕检完了等我，等下我来接你。”

南宫瑶心里一惊，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让南宫瑾过来接她？不行！绝对不行！他要是亲自过来，那不就揭穿了吗？看到一脸难色的南宫瑶，南宫瑾的目光再次犀利了起来：“怎么？是不方便吗？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有没有！”

南宫瑶连忙否认道，绝不能让南宫瑾看出自己的异常，必须快些打消他的怀疑才行。“我是心疼你太辛苦了，你又要忙公司的事，还要绕路来接我，我实在不忍心你这么劳累。”

南宫瑶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真一些，但说着说着她的眼眶还是红了。有些事情半真半假，她心疼他是真的。她真的不想再看着南宫瑾继续这么辛苦下去了。或许连老天都在帮她，电话那头忽然响起了林木的声音：“总裁，大家都已经在会议室等您了，您看？”

南宫瑶松了口气：“你看，你这么忙，快些去开会吧，等下我和蒋小姐一起打车回家就好。”

南宫瑾紧锁眉头，但这次没有反驳。就在南宫瑶心里忐忑之时，南宫瑾总算是松了口：“孕检完了就早点回家，到家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

南宫瑶知道这一关是过去了，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挂断电话后，南宫瑶紧张地拍了拍胸脯：“好险啊，差点就被这个男人发现了。”

蒋方雅静静地望着南宫瑶，抿了抿唇：“其实你是为了我不被责怪吧。”

若是南宫瑾得知南宫瑶是因她动了胎气而进的医院，免不了一顿责怪。见自己的心思被戳破，南宫瑶也有些不好意思：“其实都有啦，左右是小事，他要是知道了又要大惊小怪了。”

正当两人在病房聊得开心时，门口忽然响起“砰”地一声，一群来者不善的人闯了进来。两人皆是被这个动静吓了一跳，南宫瑶更是张了张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然而没有过多久，她就知道为什么会出现眼前的这一幕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到她们的那一刻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雅雅，我来接你回家了。”

蒋方雅被吓得面色惨白，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大脑一片空白。在看到出现在门口的那人起，南宫瑶浑身的警戒线都竖了起来，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手挡在蒋方雅的身前：“程之绪，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

程之绪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南宫瑶的问话，眼底闪烁着不怀好意的笑意：“南宫夫人不是说不知道我家夫人的去向吗？程某是如此地信任着南宫夫人，为什么要骗我呢？真是让程某伤心。”

“呸，程之绪，你真不要脸。”

南宫瑶要是信了程之绪的话，那才是真的脑子进了水。他如果真的信她，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想必是程之绪的人一直在暗中监视他们，只是碍于南宫家的势力不敢明目张胆地闯进他们家里，否则也不至于一直拖到了今天。“雅雅，过来啊。”

程之绪懒得跟南宫瑶多费唇舌，转而将视线看向蒋方雅，目光忽然变得温柔，并朝她伸出一只手。那样子就像是爱慕公主的骑士，准备迎接流落在外的公主回宫。可是程之绪的温柔非但没能打动蒋方雅，她浑身轻颤起来，满眼恐惧地看着那个如同恶魔一般的男人。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是坐着，恐怕她早已吓得瘫倒在地上了。“乖，不要惹我生气。”

程之绪的声音已经染了几分警告之意：“我数到三，你乖乖过来，我就不和你计较逃离我身边的这件事。”

“一。”

“二。”

“你休想！她是不会跟你走的！”

南宫瑶护着蒋方雅，同时目光落到了枕头边的手机，伸手想去拿。程之绪带来的那些人看出了她的意图，一个健步冲到了她的身边，伸手夺走了她手中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