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捷是被枪声惊醒。 长期作战养成的习惯,让他在瞬间从深层睡意中惊醒过来,然后迅速的滚下炕,以最快的速度踩上鞋,把挂在墙上的枪搂在手里,开了保险就往外冲。 【军迷们不要喷我,是开保险,不是关保险。 俺们部队上有个口令叫打开保险准备射击,而不是关掉保险,准备射击】 “警卫员,哪里打枪!”
比起刚从深层睡意中清醒的孔捷,日夜两班的警卫员,时刻都在战斗岗位上,当然比刚冲出屋子的孔大团长要清楚枪声传来的地方。 “团长,是村后营区!”
警卫员迅速的从房顶上溜了下来。 “走!”
孔大团长的脚步很沉重,但也很迅速,他听出来村后战斗的激烈性。 密集的枪声,按这种自动火器密集的枪声,他都差点以为这是敌人一个旅团在进攻。 因为他听到,跟自己这边交战,除了掷弹筒打出来的手榴弹爆炸声,那就是一种陌生的自动火器连续射击声。 这么密集的声音,少说也有七八十挺机枪,这么多的机枪,不说有一个旅团,一个联队总差不多吧! 可是村后是一个悬崖,几十米高的悬崖,猴子都爬不上来,一个联队的敌人怎么可能从那发起攻击? 而且如果真的有日军一个步兵联队在攻击他不防备的村后营区,很可能现在已经打到他这了,还用得着像现在这样激战。 所以他有点疑惑。 当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村后时,甚至都来不及看敌人在哪,就听到枪声已经停止,最起码敌人的自动火器以及掷弹筒的手榴弹爆炸声音已经没了。 “敌人在哪? 一营长,一营长在哪? 叫他来见我!”
孔捷冒险探出头去,发现对面黑黢黢的一片,不见半点光亮不见半点枪火。 “团长!”
一个哭腔的声音说:“我们营长牺牲了,好多战友都牺牲了,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敌人袭击了我们……” “什么?”
损失手底下的一名大将,让孔捷瞬间暴怒。 但孔捷是个遇大事特别冷静的人,并没有让怒火把脑子烧糊涂,而是有条理的发出命令。 “哭什么!去把迫击炮架起来,打一发照明弹,看看对面在搞什么鬼! 到底是什么敌人?”
孔捷感觉很憋屈,近战夜战明明是八路军的拿手好戏,但是现在却被敌人拿来对付自己,而自己的一个团居然在这么一下短兵相接时,伤亡惨重。 是的,他匆匆一眼瞄过整个阵地,发现最起码上百人已经倒在了阵地上。 没有看到的地方还有更多。 这让他怒火中烧,但是部队巨大的伤亡,让他冷静下来,对方既然能在瞬间就让他的部队伤亡了这么多人,那肯定不容小觑,更不容他大意。 所以他制止了底下的人想要冲上去的想法,而是等了足足一分钟。 终于在一分钟后,一发照明弹被迫击炮送上了半空。 然而。 在惨白的光亮当中,对面的敌方阵地上,居然连一个人也没再看到。 只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头盔和一些弹壳。 他隐约觉得,这个头盔不一般。 但是,现在更要紧的是追击,让独立一团吃了这么大的亏,让他孔捷在迷迷糊糊中牺牲了这么多战士,居然连一面都不照,就想溜,不可能。 “冲上去!”
但他们冲上去追到崖边已经晚了,在悬崖边上,有几条绳子,孤零零的挂在悬崖边,探头往悬崖下看去,不见一个人。 往底下放了几枪,也依然没有半点回应。 天很黑。 有月光,但是弦月,而且是镰刀月,有跟没有差不多,真的看不清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娘的,就这么跑了?”
总部。 在旅长到达独立二团,并且将独立二团的情况全部汇报到总部之后。 最重要的是,目前日军第58师团只占领了独立二团一个村庄的位置,并且只占领了地面而非地下。 在被占领的那个村庄下面,还藏着民兵和一个排的作战部队。 更重要的是,陈山河带的炮兵营和狩猎队,居然摸掉了日军第四十九联队联队部,摸掉了日军炮兵大队,可惜的就是那两辆战车没能打掉。 然后,陈山河居然大摇大摆的回到了根据地,而且带去的人,伤亡居然微乎其微,仅仅是因为崴到脚,伤到了一个士兵。 从日军营区偷了日军一把回来,却没有什么伤亡,颇有点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味道。 “呵呵呵…别的团一个团能有一门迫击炮就不错了,可是你看我们的独立二团团长陈山河,居然有一个炮营。 这也是他能给敌军突然袭击的底气。 不过,陈山河此举,有些长坂坡赵子龙七进七出的气势! 老总,这可是一员虎将! 不愧是远渡重洋去欧洲学习归来的人才。”
副总参笑着说。 政委接了一句话:“副总参,是一员虎将没错,跟长坂坡七进七出的赵子龙有点相似也没错。 但是他去欧洲学习确实跟战阵一点关系都没有,人家去欧洲学的是医术,学救人的! 这打仗啊! 应该是天赋! 或者是从小耳濡目染吧! 毕竟是从小跟着张大胡子的,排兵布阵,见的多了,也有可能是天分! 但要说在欧洲学打仗……” 师长笑着说:“是啊!去到欧洲首先要过的是语言这一关,要看得懂听得懂,然后才是学习。 比学习战争更难的是学习如何救人和治病。 而且,这地道战术和地雷战术,在欧洲绝对没有。 我敢肯定,这种大规模的地雷以及大规模的挖地道,是陈山河独创的战斗方式。 目前看来,效果不错!”
老总点头:“确实效果很不错,不过我想,就算他一个根据地全民皆兵,根据汇报上来的消息,加起来也不过跟对方一个师团人数相等。 而且,他的人都是缺乏训练的,就算手里有枪,对上经过严格训练的日军,也是站在很大的劣势上。 得想办法给他们点支援!”
副总参点头:“怕就怕,日军等的就是我们的支援。 只是日军怎么都没想到,陈山河的全民皆兵加上了地雷和地道,居然生生的扛住了日军的进攻。 这可是一个师团啊!”
他手里拿的一份报告,说:“你们看陈旅长的报告,他亲自看着赵刚指挥,还有孙天昇,他们命令各村在地道里面都必须要有一个战斗排,负责射杀日军排雷的工兵! 神出鬼没的地道,可以随时转换射击方位,让本来就不敢上多少人的地雷沼泽带,变成了日军工兵的死亡地带。 还有陈山河发明的这种用小陶罐,做的小型地雷,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东西! 不需要炸死人,只需要把敌人炸受伤,一个伤兵可以拖累2~3个四肢健全的士兵。 这个理念很不错!”
师长苦笑:“之所以能摆出这个阵仗,那是因为在陈山河的地盘上有矿。 硫磺矿和硝石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但有了这两个矿,再去烧一些比较硬的比较脆的木炭,他们的地雷就不用担心匮乏火药。 这才是他们的底气,要不然,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根据地就能拿出三四十万的地雷。 三四十万颗地雷啊! 就算一颗地雷只装5斤药,那得多少药? 总部都没他富裕!”
突然。 机要参谋,急匆匆的冲进来:“报告首长,独立一团遭遇小股敌人袭击,经过短暂交战之后敌人退去,独立一团伤亡惨重。 目前统计,阵亡137人,重伤31人,轻伤46人。 敌人伤亡,目前无从得知,根据现场估计,可能没有,或者有一个。”
什么? 这个消息直接把总部的几位首长镇住了。 然后几位首长迅速的了解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以及结果。 独立一团,一个团被敌人一支小股部队袭击,在短暂交战后,独立一团损失了200多号人,光是阵亡重伤的,加起来快200号人了。 因为重伤的基本上已经告别了前线,只有轻伤才有可能在治疗之后重新回到战斗岗位上。 所以。 这一场短暂的交锋,独立一团一个团对上敌人一支小股部队,居然瞬间就伤亡213人,结果对方很有可能没有伤亡的从容退去。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战绩? 200:1的伤亡吗? 还是200:0的伤亡。 这是一个主力团该有的战绩吗? 一整个团啊! 居然留不下对方一个人,甚至连对方的部队番号都不知道,稀里糊涂打完了这一仗,甚至可能是386旅战斗史上最让人记得的一次战斗。 “嘭”的一声,这是老总,把巴掌拍在桌子上的声音。 他火冒三丈:“什么主力团,我看他是发面团! 一个团的人马,居然在伤亡了200多号人后,留不下对方哪怕一个人,甚至不知道袭击他们的是什么部队什么番号,有多少人什么规模,目的是什么?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打了一仗,就这么任人宰割的被敌人干掉了200多个人!”
老总越说越气,马上就下令:“去,把那个团长给撤了,既然不会打仗,那就去喂马!”
在这个节骨眼,没有人对老总的决定有异议,况且把仗打成这样,没把这个团长给枪毙了,已经是好的了。 老总在屋里来回转了两圈:“李云龙在哪?”
副总参抬起头:“李云龙啊!现在在总部当马夫喂马。”
“去,把李云龙给我找来,喂什么马,别把我的马给喂瘦了,让他去独立一团! 要是不把这个团的战斗力给我带起来,以后就不要想给我带队伍!”
李云龙就这样,依然还躲不过历史滚滚的车轮,哪怕他不在被服厂里当厂长了,也依然当上了独立一团的团长。 看来历史的修正能力,还是很强的。 陈山河压根就不知道,山本特工队攻击独立一团的事情会在今天发生。 他现在正在跟旅长一起,指挥作战。 说实话,如果堂堂正正指挥大军团作战,他比不上旅长,因为他确实没有系统学习过,如何指挥大兵团作战。 但是,像这种奇奇怪怪的战法。 利用天时地利人和给日军,创造一种无时无刻不被攻击的环境。 旅长的想法没有他多。 所以旅长很虚心的在学陈山河的蛇鼠战术。 日军不是酒囊饭袋。 陈山河的几次偷袭,让第58师团伤亡惨重并且,损失了一个工兵联队长,损失了七八门山炮和一个炮兵大队,因为炮弹的殉爆,虽然没有把所有的山炮全部摧毁,但是足以摧毁所有使炮的人。 日军的师团部还在,虽然受到了打击,但很快人员就调整了过来。 他们的两辆战车,直接推进到最前方,掩护工兵排雷。 并且,在工兵的帮助下,排清往高地的地雷,让日军的一些重火力可以架设到上面,防护住正在下方排雷的工兵。 就这样打稳了基础一步一步的往前推进,陈山河还真是无能为力。 只能就这么看着他们一步步的推进,一直推进到刘家庄。 “什么?日军第四十九联队联队部住进了李家庄? 你们将村里所有容易暴露的洞口都堵好了吗? 注意不要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一定不要让日军知道你们躲在地道里,如果我们要对日军发起总攻,你们那里将是最重要的一环之一。”
孙天昇接到李家庄地道下面的战士们和民兵发来的通话,迅速做出指示。 这个时候就算是知道日军联队部就在村子土地上面,他们也不可能出去偷袭去,人太少了。 如果让敌人知道了他们就在村子底下的地道里,那日军这么多人,就算掘地三尺,也能把他们给挖出来。 现在,只要他们不动,一旦命令下来,或者有最好的机会,他们现在的位置就是插在敌人心口上的一把尖刀。 可以一击毙命。 可是,陈山河却认为,区区一个日军步兵工兵联队部,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目标,不值得用这么多民兵和作战士兵的命去换。 旅长一直没说话,也没有插手他的指挥,看到现在算是看明白了。 “其实,你是真的想把日军以整个师团给引进来? 却又不敢做的太明显,所以做出一副骚扰以及用地雷做出一片地雷沼泽阵的姿态,让日军觉得很艰难才打进来,并不是我们故意让他们打进来的。 然后等他们进来了,才真正的进入到了你谋划的圈套当中。 所以,你的决斗地点,在哪?”
陈山河看到旅长看出了自己的布局,就笑着在地图上那两个镇子中间的两个矿场处,敲了敲。 “旅长,如果日军的侦察飞机看到了两处不加伪装的矿场,并且知道源源不断的地雷就是从这里生产出来的。 你觉得,会怎么样?”
旅长都不用尺子量,一眼就看出来,从李家庄,一路推进到两个矿场那个位置,大概有25公里到30公里之间。 25公里到30公里,刚好可以容得下一个师团。 嘶…… “你的胃口够大的,就想吞下日军一个师团,不怕消化不了?”
陈山河嘿嘿笑了两声,惫懒地皮了一句:“这不是有旅长在这兜着嘛!”
一听这话,旅长忍不住仔细计算了一下在地图上各个点以及日军现在所在的位置。 然后,扔下了铅笔,豪气的说了一句。 “行,既然你要唱戏,那老子就给你搭台子! 但有一点,这出戏你要是唱不好,我可要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