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境——草木为兵的境界，你若有三品修为，便能震碎这棋局，破局脱身。”
白羽心里愈发恼怒，自己一个举人境界，充其量二品修为，你他妈这不是故意气我吗？这老头也太他妈无耻了。那苍老声音继续道：“若震不碎，你此时便已经出不来了，还是老老实实下完这局棋吧。”
“不过，在你之前也有不少想要步入第四层的学员挑战这个棋局，但……都输在了老夫手上。”
“你若同样输了，老夫也不取你性命，滚出第四层便可。”
白羽脸色微变，回头看了看那棋局边缘，只见灵力浓郁，如墙一般，而这棋局的气息已经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这显然已是脱不了身。白羽咬咬牙，在这棋局中大步迈开，走到棋盘那一头的黑棋大营，盘膝而坐。事到如今，他只能碰碰运气。坐下的一瞬间，白羽的神识顿时暴涨，整个人仿若与黑棋大营融为一体，庞大战局一览眼底。以胸有沟壑，不过如此。那些黑子仿若化作白羽的臂膀，只需白羽一个念头便能发号施令，前进拼杀。白羽深吸口气，渐渐熟悉了这股置身战场、运筹帷幄的感觉，缓缓睁开双目。黑子在这一刻缓缓苏醒，无数黑甲兵士握住手中刀刃，齐齐一喝，爆发出惊天杀气。而此时，白羽能够感受到，那白子也渐渐苏醒，那些白甲兵士面对战意高涨的黑甲兵士，同样高举手中刀刃，齐声呐喊。这场千年前的棋局，在这一刻重新开局。千年前，这位棋道长老与那不知名的青衫谋士的一战，在这一刻重新开启。白羽和那不知名的镇塔长老都没有说一句话，但棋局已然开始，随着两人心神交战、发号施令之间，战场上的黑子白子不断闪动，无数兵士移动冲锋。砍杀声弥漫在整个战场之上。苍老声音笑道：“哦？小子，你竟然不攻只守？”
白羽此时竟是将所有黑子收回，紧紧守住大营，一副老子就不上的模样。白羽曾看过不少棋道典籍，其上有一句话被白羽牢记于心。“守势大成，攻者需用三倍棋力。”
而如今白羽只攻不守，哪怕是白子多出一倍，哪怕以棋道长老的棋道造诣之高，一时半会拿白羽也没什么办法。一时间，棋局僵持。任凭白子如何动作，白羽的黑子就是安稳不动，所在黑子大营之处。苍老声音缓缓叹道：“不错，在你之前，那些学员大多求胜心切，却不知攻势越多，纰漏越多。你倒是比他们强了不少。”
“不过，你小子真当自己能以静制动？”
第六层上，一位老者狠狠咬牙，拈指举手，其上灵力涌动，化作一枚白子。狠狠落下。战场上，三十万白甲兵士齐冲大营。白羽脸色不变，之前这老者攻势尽出，他同样是纹丝不动，仿若未闻。那三十万白甲兵士转眼间已冲到黑子大营的近前。两兵相接，砍杀声起。白羽依旧一动不动，因为那三十万白甲兵士不过是老者佯攻，那些在后面安稳不动的七十万白甲兵士虎视眈眈，只等白羽露出纰漏，便一拥而上。这本就是死局。白羽此时能做的，只有死守。那老者似乎看透了白羽的心思，无奈一笑，再落一子。那七十万白甲兵士缓缓涌上，严阵以待。白子大龙已成，将黑子齐齐包裹。下一刻，就是白子屠龙之际。然而此时白羽猛地冷哼一声，紧闭的双目猛然睁开。一身文气如龙，裹挟着那些黑子，齐齐上前。守了一整局的他，面对那些准备一拥而上的白甲兵士，偏偏在这一刻操纵黑子展露攻势。这与寻死有何异。然而见到白羽这一手，第六层上的老者猛然睁大双目，眼中满是震撼，身上灵力不受控制的涌出，苍老的身体微微颤抖。“又，又是这一手！”
老者冷目怒道。当初打败他的，就是这一手！只见那些黑子齐齐涌出，如送死一般冲向白子大龙。但是，有一枚略显暗淡的黑子，被白羽拈指按入棋盘，自黑子营帐中，快速掠向白子营帐。白羽一身文气和神识化作了那枚略显暗淡的黑子，呼啸而出。黑子占棋眼。棋眼一成，顷刻间反败为胜。反观白子，满盘皆输。那些白子仿若察觉到什么，想要阻拦，却被那些黑子齐齐拖住。那些黑子本就是来送死的！而那枚黯淡黑子，则是白羽的拼死一搏。白子营帐，随着那一枚黯淡黑子的冲入，顿时颤抖起来，随后崩溃开来。与之一同崩溃的，还有无数黑子白子，还有整个棋盘。第四层中，灵力溃散，先前的棋局已经碎去，只剩下白羽盘膝而坐。许久之后，白羽深吸口气，缓缓站起身来，低声道：“竟然有用……”方才他灵机一动，面对那些白子的攻势，彻底舍弃了棋盘上的黑子，反倒是将自己的神识和文气勉强凝聚为一枚黑子，冲入了那白子大营。因为白羽知道，若是真么拖下去，自己必败。这一举动，无非是拼死一搏。但显然白羽搏赢了。一片寂静。许久之后，那道苍老声音缓缓叹了口气。“小子，你赢了。”
“你这一手，就是当初那青衫儒士的一手。”
“以身为棋……以身为棋啊。”
声音中带着难掩的无奈。白羽脸色微变，随后对着空旷的第四层尴尬道：“前辈言重了，小子只是突发奇想，孤注一掷。”
苍老声音缓缓叹道：“不必再说了。这突发奇想，说来简单，做到却很难啊。”
“老夫说过，棋道，在老夫眼中不过是博弈。”
“老夫一路过来，下的棋越来越大，棋局越来越大，手中棋子越来越大，棋道造诣也越来越高，自诩执棋手……但却从未想过，以自己为棋子。”
“有时候，拿起来，就放不下了。一旦把自己当做执棋手，在自己眼中，其他人就不过是可以摆布的棋子了。”
老者自顾自的喃喃自语，仿佛出神。白羽并未打断，只是听着。苍老声音呵呵笑道：“棋子，执棋手……呵呵，其实在天地棋盘中，何人不是棋子？谁又能保证，自己不是别人手中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