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闪动,少年手持一杆亮银枪直指中年喉咙,来势刚猛异常呼呼作响,中年男子骇然,忙急退一步横枪抵挡,这一退步虽能暂避锋芒,下盘空洞大开。少年见势嘴角轻笑喝道:“着!”
枪尖猛转直向中年男子双腿横扫开来!中年男只得连连倒退几步,可还没站稳脚,那枪既又自左向右横扫开来,无奈只得再退。擂场东边坐有两人,上首一位老者身着白色长袍,看着场上轻捋胡须笑而不语。下首一位中年妇女身着黑色长衫,眉头紧锁双拳紧握,紧盯着节节败退的中年男子。二人相距丈余,身后各有二十余男女弟子。一侧坐有二十余宾客,一侧坐有七人,是这南北宗门所请各派来见证比擂胜负的见证人,皆都焦聚擂场上的二人。少年枪下得意自觉胜券在握,不料这一迟疑却也给了中年男子机会,只见中年男子枪尖驻地双腿发力凌空而起,向少年面门袭去!少年暗道不妙,本想再扫的长枪只得收回后退几步。谁知这中年男子此一招用力过猛,一见不中险些收不住力,忙拔枪向前驻地稳身,可枪尖已入木三分,竟没能拔出!只听噗通声响,直直的跌落在地。“噗呲…”西侧宾客中一白衣少年不禁笑出声,环顾一周见都目露凶光向自己观来方觉失态,忙抬手按住口鼻。此时,少年见机不可失,忙举枪便刺,直袭他咽喉。中年男子就地翻滚躲开,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取回长枪轻轻一送,口中大喊“着!”
少年前胸衣物被长枪划出寸长口子,欲回枪反击,但见他却已收枪抱拳:“刘师侄,承让,承让!”
少年低头看了一眼胸膛顿时后脊一凉惊出一身冷汗,若再送进一两寸,只怕此刻已成了枪下亡魂!忙干笑一声抱拳道:“多谢常师叔手下留情!此仗,我便是输了!”
这一变故,老者脸上的笑意全无,倒是让中年妇女满脸堆笑,冲着老者得意道:“林世兄,此次比武,三擂已胜两场,还要再比么?如此,‘玉林峰’汝便要让出了!哈哈呵呵呵……”老者闻声嘴角一阵抽搐,怎奈胜负已分却也不好发作,抱拳道:“既已分晓,择日我便搬出!不过……”老者略一停顿,轻捋胡须有些不舍,“不过我专研‘天山回梦’已有些许眉目如此有些……”老者甚是不舍怒瞪少年,心道:“你怎生如此轻敌!如此,专研十余年的‘天山回梦’岂不就此打住?再回此峰亦是遥遥无期!”
中年妇女听他提及‘天山回梦’登时喝道:“难道世兄忘了祖训了么?”
老者适才觉失言,低头叹了口气不再作声。中年妇女名为柳雯雯,是玉林枪南宗掌门,老者名林青山,是玉林枪北宗掌门。玉林枪原分东、西、南、北四宗,每宗皆都有独创杀招,近年来,因北宗久胜,东西两宗人才没落,为求绝技不被没落,无奈与北宗合并。玉林枪在唐初于苗疆云巅侧峰开山立派,掌门人居玉林峰回梦山,北宋初分四派后,每隔三年举行一次擂场,胜者居回梦山三年,余派不得前来叨扰,且每年须向居此一派交钱纳粮,良人三个,至第四年再重新比过,三场枪法,赢两场便为胜。胜者固然高兴,不但可享败者钱粮,还可任挑良徒,败而掌门人携众弟子撤出回梦山搬往西峰而居。北宗久胜,因而南宗所收良徒皆被挑走,因此番三年一度的比武,只得派出长辈比试枪法。那常姓中年与之比试已是第三场,南宗三局两胜,北宗掌门须依照规矩携弟子让出山。二十余年来,北宗胜多负少,连居回梦山十余载,如此,便要拱手相让了,这怎能让林青山心甘!南首坐着的是各派首脑,分是南北两派请的见证,其余二十余皆为前来观战的宾客。只站最后首的白衣少年却是无名小辈,偏偏就在林姓中年失足之余失礼讥笑。这少年乃随大理盐商于四明前来,于四明富甲一方且生性豪爽,若遇穷苦必解囊相助,更是对武林人士礼遇有加,颇有孟尝之风,却是不通半点武功。柳雯雯听其引荐此姓蓝,蓝氏为苗疆五毒派姓,只想这天下姓蓝的数不胜数,听了也权当是其手下随从,并未以为然。一个随从而已,武功自然也强不到哪里,连客套话也不说,只拱了拱手便让进山门。哪知这少年却不知礼数,竟当众讥笑失招师弟!当下柳雯雯起身笑道:“林世兄所派三名弟子枪法高超,刘师侄更是青出于蓝,想是得林世兄真传!稍加时日,怕是你这掌门之位便要传与此了吧!哈哈……只怕明年今日……”言此不禁更加得意,言下之意,你所教.徒儿如此出众,只怕往年心血将付之东流,此徒日后必定将收为门徒。未等林青山搭话,突然眼光一转瞧向那蓝姓少年似笑非笑道:“适才我师弟以退为进取胜,汝好似不以为然,请蓝世兄不吝赐教!于四哥虽不屑习武,但所纳保镖也绝非凡人!蓝世兄手段想必定是极好的!”
于四明脸色微红,摆手解道:“这位蓝兄弟并非我的随从,也并非保镖。我虽有一二随从,但在半道突遇个把劫道小匪,制服后压解前往大理送官去了。这位小兄弟于我在官道相逢,说是游山玩水迷了方位,这才与我一同前来。”
柳雯雯心道:“打狗还须看主人,于四明富甲一方,虽不通武功,却也交友甚广,既非门人,只是寻常宾客,自然也不用顾及他的面子!竟然当众讥笑我南宗枪法,定让他尝些恶果来,不然我南宗颜面何存?”
当即皮笑肉不笑道:“敢问蓝兄大号如何称呼?师承何门何派?是哪一位高人的高徒?”
蓝姓青年微笑道:“在下姓蓝,单字一个灵,叫我灵儿就可。至于武功,我不曾学习。真摔假摔自有公论,忍俊不住自然要笑的。”
又指了指在场众宾客:“他们也笑了,不过比我定力好忍住了而已!”
众宾闻言皆都向其投来怒目,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此情景怎可失礼!纷纷躲开他直道无知小辈怎可如此鲁莽!柳雯雯听他言语轻浮全无敬意,不禁怒意更甚,道:“擂台比武有赢有输,有那么好笑么?看你也是七尺男儿,怎生取得一个女娃儿的名字?”
蓝灵道:“名字是父母取的,堂堂南宗掌门也是名门正派,怎以别人姓名取笑?何人规定灵儿就是女娃名字了?且不说真摔假摔,适才那一招横贯江海着实是力道过猛失了重心跌倒,我一非习武之人都能瞧出端倪,尊驾怎能不知?”
柳雯雯听其愈发狂妄,不禁气塞胸臆,对于四明道:“于四哥,这位蓝灵儿是你好友么?”
蓝灵跟于四明也是初交,压根就不知其底细!他广交好友生性随和,要同来游玩便不好推脱只好带了来。又听柳雯雯言语犀利甚是恼怒,想必若出手定是杀招。一个年轻小辈,何必让他受此皮肉?于轻笑一声道:“小兄弟与我虽无深交,但总归是与我结伴同来,瞧蓝兄弟细皮嫩肉不像舞刀弄枪的武夫,适才定是联想到了什么有趣之事这才失礼发笑,我看这样罢,此刻也临近午时,老哥我也有些饿了,柳掌门快些整些酒席,我敬上你三杯!如此好时,跟一个楞头晚辈计较作甚?”
柳雯雯道:“既然不是四哥好友,那小妹若有得罪,也不算扫了四哥面子。”
扬了扬手又道:“立飞师弟,人家笑你呢!去讨教讨教这位仁兄的高招罢!”
中年男子常立飞就等掌门师姐这句话,当下提枪登台,枪锋直指蓝灵道:“蓝兄弟,请!”
几字几乎从牙缝中挤出,登时两腮肌肉抽动脸上青筋暴起,怒目而视。蓝灵并不以为然,“噗”的一声,打开折扇扬了扬道:“你且练罢,我也看个痛快。”
常立飞登时怒不可遏,喝道:“你说什么?”
蓝灵道:“你上台手持长枪,不是要耍枪法么?要说让我摆弄毒虫我倒也没有任何兴趣,这舞刀弄枪的,我倒是很少见,你且舞来我看罢。”
常立飞闻言更是被气的耳鼻生烟,原来这小子当自己是街头卖艺的杂耍了!跨步来到场边举枪指着他喝道:“你是耳聋还是装傻?我掌门师姐是让你也上台来,咱俩切磋一下招式!”
蓝灵道:“那是你师姐,又不是我师姐,你师姐让你比,你摔也摔了,胜也胜了,可你师姐又不是我师姐,我作甚听她的?一来我不会武,二来我怕挨揍,这么锋利一杆枪,要是捅在身上哪里还有活命!要比,你再让你那师姐,还有什么师兄的再派人打过便是,常言道唱戏不如听戏,听戏不如看戏,我怕死又怕疼,才不跟你比!谁爱比谁比,反正我是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