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少擎的事情动静太大,纸里包不住火,就算她拜托了医院的医生护士对爷爷封锁消息,可他老人家还是从其他途径知道了。姜静和Linda脸色一变,草莓的手术在即,池少擎能不能脱离危险还是个未知数,池家老爷子又快不行了,老天爷这么安排会不会太狠了点。“能不能帮我给池煜打个电话让他过来?”
干涩的嗓音像是脱力一样,眼珠在眼眶里转动,轻轻一转,就把整个眼眶都湿了。爷爷......几乎是一路小跑到了隔壁的康复楼,一出电梯,池明远就在门口等着呢,见她过来,苍老的脸上立刻就挂上了泪痕。“展颜,爷爷在里面,他不肯再接受医生的治疗,张主任刚才说,爷爷恐怕过不了今天了。”
两条腿都已经埋进土里的人,在她面前哭成了孩子,温润和气的脸也因为连日的操劳瘦成了刀削一般,池明远双手捂眼,哭的分外狼狈。因为少擎出事,湘湘好不容易有所好转的精神又崩溃了,他只能请了专门的看护人员在家24小时照看,没想到老爷子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少擎车祸的消息。她想安慰池明远,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仅如此,心像是被刀绞一样的疼,她看着关闭的病房门,瞳孔疼到收缩,“我进去看看爷爷。”
像往常一样推开门,却没有传来老爷子浑厚的笑声,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似得,她走过去,他才听到动静费力的睁开眼睛。苍老的脸上扯出一抹慈爱的笑容,他想伸手却抬不起,只能动动手指,“丫头,今天恐怕是爷爷看你的最后一面了。”
憋着的眼眶瞬间夺眶而出,不等它们在脸上拉出直线,她就挥手擦干净。“爷爷,您又胡说,我还能看爷爷很久很久呢,您知道吗,后天草莓就要手术了,手术过后,她就能恢复健康,又和从前一样调皮,到时候那小丫头肯定会缠着您给她买草莓蛋糕的。”
笑这笑着,嘴里全都是又甜又涩的泪水,努力管理的情绪再也撑不住,决堤。她坐在病床边,拉过老爷子的手举到脸边上,放任眼泪不断流满他苍老的手,“爷爷,不要离开我们可以吗?再陪陪我好不好,我怕我会撑不下去。”
没办法再去强忍悲痛装出坚强的样子,她索性把濒临崩溃的情绪都宣泄出来,她真的好怕自己会撑不下去。老爷子手指动了动,替她划掉眼角滴出来的泪滴,充满褶皱的眼角也被泪水打湿,让已经没有了光泽的双眼多了丝丝光亮。“傻丫头,爷爷才是那个最希望留下来的人,可是老天爷不打算再给我机会了,这样也好,爷爷会在另一个世界给草莓和少擎加油,看着你们这一小家子再次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
“不要,您在我们身边看着好不好,等草莓和少擎出院了,我就努力给您再生一个曾孙,好不好?”
哭到双臂弯曲,可心里却明白,不是所有事情,她想抓住就能抓住的。“爷爷之前说想再抱曾孙,是希望你和少擎能更甜蜜一些,有草莓和钧霆,足够了,丫头,答应爷爷,不要把自己活得那么累,有些事情跳出了那个圈圈,就会发现很容易解决。”
知道老爷子说的是她答应池煜条件的事情,她眼泪流的更猛,“我答应您,我都答应您。”
“那就好,你们三个孩子性格都像牛一样的倔,记住爷爷的话,如果不能保全所有人幸福,就只管好自己,怎么痛快怎么开心怎么来,知道吗?”
人都是自私的,自私没什么不好,反正就几十年的活头,为什么不让自己活痛快了呢。她哭着点头的同时,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病房门就被从外面推开,池煜站在门口,焦急的脚步却因为看到陆展颜而停顿了下来。老爷子费力的侧过头看着杵在那儿的池煜,“到底是我的孙子,还是想着来送我最后一程的。”
池煜沉默不语,心却随着呼吸牵痛。“丫头,爷爷想单独和阿煜说些话,你先到外面等等爷爷好吗?”
“好,我在外面等您。”
即使不听,她也能猜到爷爷会和池煜说什么,心里的悲痛更加汹涌,爷爷在最后一刻,都在为他们三个操心不已。房门关上,池煜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复杂的目光看着手上多出来的泪滴,那是她刚才和他擦身而过的时候掉落在手上的,冰冰凉凉的触感却灼痛了肌肤。“这是你想要的幸福吗?草莓和少擎都在病床上躺着,你深爱的人痛苦不堪,以泪洗面?”
老爷子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回过神看着病床上的老爷子,眼神变得痛苦,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是希望能站在展颜身边,带给她幸福而已。“孩子,爷爷不希望等有一天你顿悟了再去后悔,却发现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毁了你们三个原本该有的幸福,我知道你一直觉得爷爷偏心少擎,很少关注你,你也恼你二叔惧怕霍铭湘,让你承受了太多的冷嘲热讽。”
“可你却不知道你二叔为了你爸爸当年的决定,背负了多少东西,他不是一块做生意的料,却还要拼命扛起池氏,部队不是每天都枪林弹雨,可是商场却是无时无刻的战役,爷爷就是因为亏欠你爸爸的,所以才希望你能活的自由一些,至于少擎,你觉得我偏爱他,但却忽略了他十三岁进公司,从什么都不懂变成一个响当当的商业奇才需要多少努力,没有人是天生的幸运。”
“你上次质问我为什么认定丫头和少擎才是天生的一对,很简单,因为他们彼此相爱,互相的感情才会花开结果,哪怕就是伤了,伤的也是两个人,单方的爱只会成为牢笼,锁住了一个人,也困住了另一个人,爷爷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阿煜,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