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慢悠悠的走在山路上,速度不快,但却很平稳,一点都没有打扰到宋青书闭目推演武学。不过,它就是走的再慢,也是马。总是比人走的快的。白毛大步流星的跟在白云后面,一点都不费力,而一群苦逼的山贼喽啰就只能小跑才能跟上了。一时间众多山贼可谓汗流浃背、叫苦连天。还不能不跑,他们的手被拴在麻绳上,串在一起。谁不跑谁就会被拖在地上拉着走,啧啧啧,那滋味,生不如死啊!要是一群人都不跑的话,呵呵,白毛大爷绝对会让他们体会到比被拖在地上拉着还痛苦的滋味。好在,这群山贼每天上下山,早就习惯了走山路。虽然苦不堪言,但也还能坚持。就这样,在白云的悠然自得中,在宋青书的推演武学中,在白毛的大步流星中,在山贼们的叫苦连天中,一群人终于来到了山下。青云镇,青云山下的小镇,一座很平凡的小镇。在神州大地上这样的小镇随处可见,但今天,这个小镇却显得颇为热闹。宋青书安坐在白云背上,白毛拉着一群山贼,静静的站在青云镇的镇门前。无数的镇民用一种惊惧、闪烁的目光打量着这群明显非同一般的人和兽!不时对被捆绑在一起的山贼指指点点,露出愤恨的目光,显然,他们认出了这伙山贼的身份。宋青书睁开眼睛,扫视了周围一眼,淡淡的说:“这里的族老是谁,过来见我。”
围观的人群一阵sāo动,没人搭话,隐约可见有一个年轻人向着镇中飞奔而去。想必是去通知族老了。族老是镇子的管理者,也是大家族的族长。在封建社会,朝廷的管理层次只到县一级。所谓官员不下县,就是这个道理。在这种小镇通常是以一个大家族为主,居住在一起的,在这里族老的话比县太爷要管用的多。盛世尚且如此,在这个朝廷基层统治基本崩溃的乱世就更是如此了。宋青书说完话,便闭上眼睛,继续推演武学。他知道,在这个世界,武学是根本,自己想要积累无量气运,成就至尊命格,回到后世。首先就要有一身高明的武学来护持,连自己的安全都无法保证,何谈其他?所以,他利用一切时间推演武学。内功的修炼有时限,欲速则不达,但武学可没有,将其他武学的优点融入武当剑法,正是需要无数的时间来推演、试验!少顷,人群分开一条道,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走了出来。老人将众人打量了一眼,慢慢的来到宋青书面前,小心的说:“小老儿便是此地的族老,不知侠士来鄙镇有何吩咐,还请交代一声。”
宋青书看了看族老,淡淡的说:“族老贵姓啊?”
“不敢不敢,免贵姓何!”
族老连忙谦虚道。“原来是何老丈,既然你是此镇族老,不知可认识这些人。”
没有理会何老丈的自谦,宋青书一指身后的山贼说。何老丈瞥了一眼山贼,眼中露出一丝愤恨的神色,不过随即隐去说:“自然认识,这些人便是青云山上的大侠!”
宋青书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这何老丈到有意思,明明知道这些人是山贼,偏偏说是大侠。看来是怕得罪山贼被秋后算账啊。不过趋利避害本就是人之常情,这些小民在这乱世中生存不易,如此作为倒也说不上什么。他懒得再卖关子,赶紧处理了,继续上路才是正经。便说:“我乃武当宋青书,这伙人是青云山上的山贼,他们的大当家已经被我杀了,山上仅存的山贼都在这里了。我本想将他们斩尽杀绝,但又考虑滥杀有伤天和。所以我就来到了这,这里是青云山下最近的小镇。想来,平日里也是深受这些山贼之害,对他们每个人的行径都了如指掌。现在你们可以指认,指出这里面罪大恶极的人,我会将他们当场击杀。而对于那些罪不至死的人,我会放他们一马。上天有好生之德,对于那些恶行不大之人,我们还是要给予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了,这些人现在都在这里,大家可以指认了。”
这就是宋青书一路上想出的办法,首恶除去,对于这些小喽啰则由村民指认,视其情节轻重来决定怎么办。他知道这么做并不能保证结果都是正确的,但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他到底是一个来自现代的人,是一个有着良心,有着善念的人。曾经,他以为为了变强他可以做出任何事,哪怕毁灭这是世界也在所不惜。但这不是游戏,看着那一个个被自己斩杀的生命,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做不到。他无法接受如此轻易的剥夺自己同类的生命,就算是为了变强也一样。说他伪善也罢,说他自欺欺人也好,他需要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让他告诉自己这么做是正确的。围观的镇民一阵骚乱,何老丈也有些迷糊。宋青书的所作所为实在是颠覆了他们多年的人生观、价值观。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事吗?他们不是没有见过侠客,但却没有见过这样的侠客。那些侠客杀山贼,杀强盗,说白了就是为了自己扬名立万罢了。而且侠客们杀哪个山贼、杀哪个强盗完全是随自己的性子。很多时候,可能前一刻,这位侠客还在追杀山贼。下一刻,就说这位山贼义薄云天,豪气惊人,实在是一个好汉子,然后两人就成了八拜之交,结为挚友了。他们却丝毫没有想到,再义薄云天、豪气惊人的山贼也还是山贼,终究是荼毒百姓,祸害村民的,若如不然他们吃什么,喝什么?当然,或许在这些侠客们眼中,从来就没有小民的存在。他们不需要考虑小民的感受,只要随着性子就可以了,甚至有些时候,他们对小民们做的事,比山贼还过分。何老丈一开始称呼山贼们为青云山上的大侠,并没有说错。在他的心理,大侠和山贼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只是对同一个事物的两种称呼罢了。但今天他真的惊诧了,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真的在乎小民们感受的侠客吗?还是说这是一种新型的扬名方式?不过就算是新型的扬名方式也认了,作秀,总比那些连秀都懒得做的人强吧!何老丈默默的想。宋青书看着sāo动的人群,微微一笑,翻身下马,说:“大家不要怀疑,我说的句句是真,如果大家认为这些山贼都有罪,那么我会将他们全部斩杀!就从这个开始吧,有没有人指认他!”
宋青书从山贼中拉过一个推到众人面前。这已经是他第四次做这种事了,他有充分的经验教导他该怎么做。当然,他更应该感激的是,后世朝廷打天下的经验,那里面有丰富的案例教导他应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虽然,他的了解只是浮于表面,但已经足够了。被拉出来的山贼显然吓坏了,看着将他围起来的镇民浑身直哆嗦,脸上努力想装出穷凶极恶的表情来威吓镇民,但实在是做不出来,最后脸上只能是露出哀求的神色。宋青书看着镇民们跃跃欲试,却又有些犹豫的表情,知道事情只差最后一把火了。向人群中扫了一眼,看到一个死死的盯着山贼,眼里露出刻骨仇恨的镇民,微微一笑,伸手一指那个镇民说:“你!没错,就是你!”
“我……我”哪个镇民有些不知所措,随着宋青书的手指,人群中分开一条道路,将那个镇民露了出来。“你说,他该不该死!”
宋青书淡淡的说。“他,他,他该死!他该死!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更该死的人了,就是他杀了我爹,糟蹋了我妹妹!”
镇民本有些犹豫,但随即就被心头涌起的刻骨仇恨坚定了信念,他疯狂的嘶吼着。“是他杀了你爹,糟蹋了你妹子?”
宋青书淡淡说。“没错,就是他,他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
镇民咬牙切齿的说。“好,那他就该死!”
宋青书长剑一挥,山贼一声惨叫还没来得及发出,便随着那颗六阳魁首一起飞了出去,一道血柱自脖颈喷涌而出。血腥的场面令现场一片寂静,就连那个已经接近疯狂的镇民也被镇住了,看着喷涌的鲜血,脸上一片呆愣。宋青书看着冷却的现场,微微一笑,他并不担心,之前的经验已经告诉他,这只是疯狂之前短暂的沉默罢了。果然,随着山贼被击杀,众多的镇民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们的眼睛开始越来越红,神情开始变得激动而疯狂。“杀得好!”
一个叫声从人群中传出,刹那间,仿佛是点燃了引线一般,无数个声音开始响应。“杀得好,杀得好!”
……接下来的事就不用宋青书担心了,历史已经教导我们,人民群众的热情一旦被点燃,他们爆发的能量足以毁天灭地!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将一个又一个的山贼拉过来,给镇民指认,然后一次又一次的挥剑将山贼斩杀。直到所有的山贼都被斩杀,没有一个人留存下来。宋青书并不意外,他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在这种氛围中,怎么可能会有山贼被放过?被仇恨、怒火冲昏了头脑的镇民只会想到将所有的山贼斩尽杀绝,哪想到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过这又什么,镇民们需要山贼死来发泄他们心中的痛苦,宋青书需要镇民们的指认来给他一个自己不是在滥杀无辜的理由。双方各取所需,宋青书隐隐还希望这样,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利益最大化,才能尽可能多的掠夺气运!至于山贼是不是被冤枉的,谁会在意呢?至少宋青书是完全不在意的。青云山的事很快就被宋青书抛之脑后了,谢绝了镇民们殷勤的挽留,他又踏上了征程。他还要赶往武当山,还要去清理下一个山贼据点。只是,此时他却对着自己头顶上那丝丝缠绕的白线迷惑不已,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