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风流雅妓,竟然弹不过北阳王,真真羞煞。千思百转间,她略一沉吟,趁着蒋七七愣神的当口,先一步跃进雅间中央舞起来。她的舞姿很柔,像是美人无骨,她的素衣很轻,在夜风中飞扬起来,像是三月的桃花二月的柳。纵使一身素色,她却能将这些素色穿出鲜丽的错觉。她的一切,都像是在向天下昭示,她是这天下最美的那一个女人。不容置疑,不容替代,不容辩驳。众人一时看得痴了,忘了去看蒋七七。蒋七七今夜不是来跳舞的,她是来杀人的。但,此时此刻她显然还杀不了人。别说她没能在袖口里藏着匕首,就说她身在这里,四周是严密的北阳王隐卫,眼前是艳丽的北阳王情人。她要杀人,这群人能放过她去?卿怀身有重伤,恐怕也帮不了她什么。想要完美杀人再全身而退,她恐怕还得想点办法。蒋七七目光一闪,抬眼看北阳王。远远地,她看不清他灯下的眼神,但却看出他专注的神态。他的手修长洁白,覆在琴弦上像是天下间最美的画卷。偏偏,他却浑不在意。雅间中的客人们在看兰暮容,也在看北阳王,他们看得认真,听的认真,只为了走出这道门,多一项吹牛的本钱。人说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说的大概就是北阳王这一类人。因为,他太尊贵,尊贵到除了帝王,恐怕不会为任何人出手弹奏。众人不敢开口,那脑满肠肥的状元公锴着脸上的油光,惊喜不胜地盯着雅间,恨不能捂住自己的嘴。蒋七七眼帘一垂,动了。她猛然甩出轻盈广袖,踮起脚尖,一步跃出,和着琴声轻柔地舞起来。羽丝霓裳衣轻盈艳丽,迎风一扬,登时满灌了春风。春风呼啸,连同穿着鲜色羽衣的蒋七七,也似要被春风载往天边去。窗外夜色阑珊,室内灯火辉煌,映着天边月投进来的斑驳光影,愈发显得蒋七七轻盈若蝶,美艳动人。那美艳中,又别开生面地显出一点儿出尘脱俗,像是瑶池的优雅上仙,误入了滚滚红尘。跌落在凡尘的轻盈谪仙,自然令人心生无限爱怜。众人看得痴了,已分不清是在人间天上。人跟人,其实最忌讳搁在一处比对。此时此刻,雅间中便生出了这样的画面。蒋七七一舞起来,原本还艳光四射的兰暮容,当即如萤火虫乍见清辉,杳无颜色。无论她怎么努力,只让人感觉到俗气。的确是俗气,能将素衣素髻穿出艳光四射之感,不是俗气是什么?那一刻的美艳绝伦,不知为何竟成最大的讽刺。兰暮容铁青着脸又扭了几下,终是悻悻的落座在窗边,眼中一派笑意,心头却一片怨毒。她没有表现出来,压低着发鬓,死死拽住衣角,控制着自己不歇斯底里的大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