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便觉得这日子实在无趣。可无趣也只能挨着,不然还能怎样?她收拾了桌上的碗筷,独自走出了房间。房间在一楼,大官儿家的秀女都住在二楼,据说风景好。萋萋不知道二楼的风景是不是好,不过皇宫统共一个四方天,风景就算是好,又能好到哪儿去?她不甚在意,端着碗筷往小厨房去,准备交给专司刷碗的宫娥昭儿。昭儿三年前进宫,现今正好十九岁,长得还算清秀,却做着刷碗的工作。萋萋听说,是因为宫里头一位美人嫌弃昭儿的名字不好,所以差遣昭儿干这粗活。到了小厨房,昭儿正在灶台边忙碌,见了萋萋,笑道:“你来了。”
萋萋只来了二日,跟昭儿却混熟了。别的原因没有,只是她半夜老爱饿醒,总会往小厨房找点吃的。因为要选秀女,管教嬷嬷是不允许她们胡吃海喝,肆意增肥的。她来找吃的,昭儿却没为难过她,还悄悄为她留小点心。一来二去,萋萋便揽上了送碗筷进小厨房的工作,为了跟昭儿说说话,解解闷。萋萋回她一个笑,将碗筷搁在灶台前,淡淡道:“昭儿,已经熏了三日香,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皇上?”
昭儿回头,一脸沉吟:“奴看管教嬷嬷不太满意你们的步态,只怕还要些日子。”
萋萋点头,黯然一叹。她倒是不急着见武威大帝,她只是着急高适冲和温大人的安危。昭儿显然也知晓她的处境,笑着劝慰:“秀女不要太担心了,奴看你端庄温柔,倒是很适合做娘娘呢。等秀女做了娘娘,还怕不能保得家人平安?”
“哼,粗鄙的乡野丫头,当了犯妇还妄想当娘娘?真是人不要脸,鬼神都怕!”
冷不丁,有人趾高气昂地站在小厨房门口,讥诮地斥骂着房中二人。大概,这人听清楚了昭儿与萋萋的对话。昭儿慌忙闭嘴不言,萋萋回头,看清荆秀女描着精致妆容的脸蛋。荆秀女冷淡一笑,将碗筷随意搁在灶台上,斥骂道:“温萋萋,你以为拉拢一个厨房做饭的宫娥,就能让你入了皇上的眼睛吗?你可真会做梦!”
荆秀女乃是商家女,虽然在宫外一直养尊处优。但到了皇宫,按资排辈,论官排位起来,她也只能住在四人间,算个寒门秀女。真正的大官儿,看她连萋萋都不如。她心头憋着一股气,却没地方发泄,好容易捉住了萋萋一点把柄,恨不能揪住不放,好好损一损萋萋。萋萋脸色冷淡:“荆柔柔,在宫外我看你年轻不懂事,算是让着你。进了宫,你一个商家女,连我都不如,有什么资格置喙我的事情?”
“我与谁结交,那是我的事,碍不着你的边儿。你真羡慕嫉妒,不如上了二楼,寻了苏秀女她们大闹一场?”
当初进宫来时,苏秀女看萋萋温柔可亲,曾与她有同车之谊。而今进了秀女坊,苏秀女虽住在二楼,平日见到萋萋,也有点头之交。苏秀女最看不惯卖弄人际关系的荆柔柔,萋萋拿苏秀女堵她的嘴,只能气得她干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