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骂的似乎是秀女坊中的人。萋萋想到了苏秀女。可她觉得,苏秀女温婉大方,似乎并不是会陷害她的人。以她的姿色来论,她也并不是秀女中最出挑的那个人。不值得苏秀女费神。上头,皇后已发话:“抬起头来。”
萋萋忙按照管教嬷嬷的要求,抬头垂眸,并不与皇后对视。皇后看了半晌,笑道:“皇上惯爱娇柔造作的美人,本宫看你小家碧玉一般,不像是能入皇上眼的人啊。”
萋萋不言。皇后摆摆手道:“皇上近来忙于政务,这些人看来是等不及了。立刻去查查,究竟是谁明知道秀女擅自外出会发配暴室,却还骗了这秀女去送东西。”
掌事宫娥垂首:“喏。”
皇后又道:“梅园里头的那个宫娥,差人送些药去。本宫那日心情不好,却不知她早得了风寒。”
一国之母也会认错?萋萋立时对她生出一分好感来。掌事宫娥屈膝:“奴这就派人送去。”
皇后点点头。顺公公道:“皇后娘娘仁慈,瑞喜这辈子都要感激您的恩德。”
顿了顿,不等皇后开口,他忙道:“那这个秀女……萋萋呢?”
“七七?”
皇后目光一闪,眼中有浓厚的不屑,瞧着萋萋道:“你叫七七?”
萋萋低头:“回禀娘娘,民女叫温萋萋。”
名字一出,皇后迟疑:“哪个七字?”
萋萋正色,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道:“春日迟迟,卉木萋萋。”
一句话说完才想起来,自己何曾读过这等诗集?偏偏,这句话却像是钉在她脑海中一般、皇后眨眨眼,没听过。萋萋不敢再言,低着头。满殿寂静,萋萋听得外间的风声愈发大了。大约,雪花已经飘落下来。她正走神,皇后冷冷转头,瞧着菱花窗外的景色,低声道:“秀女不得擅自走出秀女坊,温秀女虽是被人陷害,却也是明知故犯。所以……”她回过头,看着萋萋:“按例发去暴室吧。”
萋萋一怔,顺公公躬身行礼:“喏。”
此间已无什么争论,皇后挥挥手,命萋萋等人离去。离去,萋萋入了暴室,此生都不能再出来。她不能出来,高适冲和她爹温茂游自然更不可能洗刷冤屈。萋萋抬起头,望着皇后:“皇后娘娘……”既然知晓她是被人陷害,为何还要将她发配暴室?她目光冷清,据理力争:“民女入住秀女坊时,根本没人宣读过您的旨意,更不曾知晓走出秀女坊会遭受责罚。”
她不知道,一切便该有回旋的余地。皇后冷笑一声:“现在你知道了?”
萋萋脸色一变,张口欲言却欲言又止。的确,到了皇宫见了皇后,哪里还有讲理的地方?是她痴心妄想了。皇后冷笑,伸出寸长的指甲,随意的撩拨着,不屑道:“在这皇宫里,没有什么是知道不知道,也没有什么是有理没有理的。本宫……”她伸手指了指自己:“就是理!兰氏要你死,本宫饶了你性命,你不知道感恩,竟妄想无罪赦免……”她一巴掌扇过来,堪堪打向萋萋的脸,瞪圆了双目,厉声道:“真以为进宫做了秀女,就跟本宫平起平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