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敏酥问得云淡风轻。元大人旁边的两个老仆却听得气愤,纷纷不满的瞪着傅敏酥。傅敏酥没理会,只盯着元大人看。“孙女不是孙吗?”
元大人却不生气,反而微笑着反问,“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我元家血脉,我怎能轻言放弃?”
“多难多费财,您都不放弃?”
傅敏酥继续问。“不放弃。”
元大人说得斩钉截铁。“哪怕,到最后也没有成效,也不放弃?”
傅敏酥又问。傅桃福疑惑的看着傅敏酥,欲言又止。他本来想打断她的话,但是,他忽然想到了之前陈容娥说的话,到了这边的话一下子就咽了回去。“不放弃。”
元大人无比郑重的再次重复。“谢大少奶奶,你这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老仆之一忍无可忍的开口,语气很是愤慨和委屈,“我家甜甜姑娘的病不是后来才得的,打从娘胎出来她便是如此,过去十年,哪一天不是我们老爷照顾的?若我们老爷真是那等薄情狠心之人,他早就放弃了,何至于等到今天!”
“阿风!休得无礼!”
元大人开口喝止。“老爷。”
叫阿风的老仆很委屈。元大人瞪了一眼。老仆这才压下脾气,不情不愿的冲傅敏酥行了一礼,退后了两步。“谢大少奶奶如此问,可是我家甜甜还有救?”
元大人正在重新看向傅敏酥,语气里头的连他自己都不自觉的小心翼翼。傅敏酥听出来了,也更加满意了,她微微一笑,歉意的对元大人解释道:“元大人,请恕我失礼,甜甜的病想治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我所担心的几点,世间确实存在,且并不少见,若是贵府治到最后,银子花了不少,病却不见成效,贵府没了耐心,我岂不是接了个烂摊子?”
“谢大少奶奶的担心是对的。”
元大人点头,他其实已隐约感觉出来傅敏酥的深意,所以他并不生气,反而更加庆幸自己当初顺嘴提了这个条件。“世情确实如此,不过,谢大少奶奶放心,犬子虽不才,却有一颗赤子之心,他娶的妻子也是个善良贤惠的女子,若非他们放的外任条件艰苦,无法把甜甜带上,甜甜也不会留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来他们也是时时刻刻记挂着甜甜的,一听说哪里有什么偏方或名医能治这个病,就会千方百计的寻到送进京来,十年如一日从不曾放弃过!哪怕甜甜从此就只能这样子,我们也绝对不会丢下她放弃她!”
傅敏酥点头,笑着解释道:“我还是那句话,这病想要根治是不可能的,但是,让她站起来走上两步,却并非不可为。”
“当真?!”
元大人顿时激动了起来,眼神中隐见泪花。“当真。”
傅敏酥再次点头,“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谢大少奶奶,不瞒你,我提出请你看诊,也是死马当做活马医。”
元大人立即表态,“只要你能出手帮甜甜,不论成效如何,你都是我元家的大恩人。”
“她这个需要长期的治疗和训练,或许是一年,或许是两年三年方可见效,可是,你们不是要离京了吗?”
傅敏酥问。“若是能治,我们就不走了!”
元大人当下拍板。傅敏酥愣了愣。他们不离京了,那宅子还出租吗?元大人在礼部混了这么多年,哪会看不出傅敏酥在想什么,他当下主动说道:“我听说,在你这里治病,需要住在你的小院里,不知,我可否订一个小院?反正,我家也就这么几个人,我们搬到这边来照顾甜甜,我那宅子就租给你们了。”
“小院自是有的,只是,您确定吗?”
傅敏酥微讶。“确定,很确定。”
元大人哈哈一笑,说道,“其实我宅子里的东西该收拾的早就收拾好了,原本就是打算等租出了房子我们就走的,现在嘛,也不过是改变了去处,从回老家变成到你这儿来求医,没什么区别。”
“如此,多谢元大人。”
傅敏酥也没有矫情的拒绝,大不了,她不收他们租小院的银子,治疗费给些减免。双方谈定,元大人立即就去挑了一个小院,留下老嬷嬷和叫阿风的老仆照顾甜甜,自己带着另一个老仆和傅桃福一起去衙门立契。当天,元大人和他的老仆们就带着为数不多的行李住进了小院。他选的小院就在萧老的院子隔壁。傅桃福拿到钥匙后,并没有着急搬进去,而是带人去仔细的收拾了一下,原本属于元大人的东西,贵重的或是用不着的,全部收起来锁进了库房里,等到收拾妥当,他有细心的留出了元大人住过的主院,剩下的院子打扫好后,让陆芝兰带着庄蝶微几人去挑。才三进的院子,想要一家住一个院是不可能的。四妯娌一商量,便决定两两一组,老大老二家住前院,傅甘棠夫妻住二进院,正好还有空房间留给傅敏酥发,老三老四两家最后面。至于傅敏酥会不会去住,那另说。反正,一家人不能少了她。甜甜住进小院后,傅敏酥并没有马上给她做强度大的治疗,而是从调理身体开始,针炙和药膳率先安排上,顺带的,她还给元大人做了一份药膳。元大人很是高兴。甜甜很乖很懂事,每次针灸的时候都很勇敢,对她做的药膳和药,她都会努力的吃完。仅仅两三天后,她的气色就肉眼可见的有了变化。元大人和他的老仆们都激动的不行。“他们……怎么在这儿?”
这一日,消失的谢彧宣再次出现,就发现了元大人,不由惊讶。“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傅敏酥疑惑的看向谢彧宣。“问题倒是没有。”
谢彧宣跟着傅敏酥回到接诊大堂这边,才开口解释,“元大人与萧老是好友,只是,十年前割袍断义断了交情。”
“哦。”
傅敏酥放心了,这是元大人和萧老的私事,跟她收什么病人并无关系。“他家小孙女的病,你能治?”
谢彧宣好奇的问。“若是不能我留他们干什么?”
傅敏酥撇嘴,双手环胸,上上下下的打量起谢彧宣,好半晌,她抬了抬下巴,“喂,你出去这么久,回来就说别人的事,你觉得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