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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冬至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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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闲王七个三本书由书山中文网(得间)授权掌阅科技电子版制作与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大唐天宝十四载,西京长安。长安百姓,已经有数代未曾经历兵戈动乱,自生至死,尽在太平盛世之中。但这太平盛世,背后却是举国口五千二百万余的赋税,尽数压在七百六十六万二千八百人的肩头,天下百姓疲矣。而在范阳,一位名唤安禄山的胖节度使,望着大唐这头肥硕的大鹿,贪婪的目光一日更甚一日。天子虽然年近七旬,仍旧精神矍铄,牢牢掌控着手中每一分权力。但,年事已高的他,不得不考虑自己的接班人。他对太子,并不满意。原因很简单,不类己。可若是太过类己,英明神武,李隆基恐怕又会担心的睡不着觉,毕竟他的皇位,就是从父亲手中,用兵戈夺来的。冬至日,大唐最为重要的节日。华清宫中,这位天子看着膝下承欢的稚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兴之所至,李隆基在与高力士一阵耳语,意欲考校诸皇孙的才学,以备从中选出合适的接班人。随后,高力士呵呵笑道:“圣人有谕,华夷同轨,四海升平,众皇子皇孙许其自上封事以言事,以刺今世,圣人亲览之,其文辞佳者,圣人乃有所赐!”

在李隆基的打算中,皇位的角逐者,应当从文章的佼佼者中选出。正如科举考诗赋策论、帖经墨意,能够考上进士的未必是人才;可若是连这样考试都无法通过的人,多半不足以担起大唐的重任。诏敕宣下,殿中瞬间沸腾起来,生在皇家,人人都是人精,圣人此举,即便是十几岁的稚童,也能看出其中目的。一尊高高在上的圣人宝座,执掌天下最为繁盛的帝国;君临天下、万国来朝的荣光诱惑着在场所有的李氏子孙,除了李倓。众人的目光一齐汇聚在高力士身上,不过却有一人没精打采,显得很是困倦。眉目疏朗,相貌堂堂,剑眉与高居御座的天子如出一辙,却昏昏欲睡,无精打采。“三郎……醒醒,圣人有谕,要做诗赋,别睡了。”

太子长子广平王李俶戳了戳自己的弟弟建宁王李倓,把李倓从似睡非睡的梦境中唤醒。诗赋?李倓低下头,打了个哈欠还想继续睡,老头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昨天皇子皇孙一起跳秦王破阵舞,今天就要做诗赋,明日岂不是要一起泡温泉?“我不想写……困死了,从长安一路赶来,连个囫囵觉都没睡好,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李倓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黑眼圈笼罩着双眼,就像秦岭山中的食铁兽似的。李倓可不想讨好李隆基,去换取那个虚无缥缈的皇帝位置,好不容易穿越成王爷,不躺平享受一番,岂不是暴殄天物?“三郎别说气话,圣人……”不等李俶将话说完,在高力士的指挥下,与皇子皇孙数目相同的宫人步入殿中,幽香阵阵,沁人心脾;宫人将食案撤下,书案摆好,铺纸研墨,双手捧着笔杆。“唉。”

李倓无奈的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就是写诗赋吗,不会做还不会抄吗……长恨歌了解一下李倓刚想动笔,突然犹豫了,自己如果写了长恨歌,皇帝会不会长恨自己一辈子呢?想到李隆基的糟糕脾气,李倓连连摇头。可是又该写点什么呢,总不能交白卷吧,小学生都知道蒙上答案都比空着强。绞尽脑汁,李倓一无所获。嘶……堂堂穿越者,怎么连能抄的诗赋都想不到了。李倓一阵后悔,早知道当初就好好学语文了,备上一些诗词歌赋,以备穿越。不过现在想什么都晚了。李倓咬着笔杆琢磨良久,眼前忽然一亮。就这么定了。旋即,李倓沾了沾墨汁,在珍贵的御纸上纵情泼墨,一个个饼形图出现在之上。不到两刻功夫,李隆基案头线香还没有燃烧过半,李倓便已经收笔,速度之快,令身旁服侍兼监考的宫人大为惊讶。笔刚放下,李倓便感觉困意袭来,眼皮一阵上下耷拉,哈欠连天,怎么也止不住。“提前交卷……我先回去补觉了。”

在宫人以及满座皇子皇孙惊讶莫名的眼神中,李倓大大咧咧的走出大殿。殿外风雪交加,可是落在温泉密布的华清宫,还没有落到地面,便化作一缕水汽,随风飘散了。裹着厚厚的裘衣,李倓一路打着哈欠登上马车,对兼任马夫的亲随内侍赵进忠吩咐:“回宫,睡觉。”

高力士看懵了。看看空空落落的坐席,看看李倓远去的背影,高力士张口结舌,顿觉哑然。这……这是怎么回事?陛下未曾离席,为何有人敢离去?刚想迎接来自李隆基的龙颜震怒,却发现这位年近七旬的天子,竟打了个盹,闭目休憩。线香燃尽,半个时辰转瞬即逝。高力士悄声唤醒李隆基,敲响的钟磬,宣告时间结束。宫人迅速将诸位皇子皇孙的文章收起,交到高力士手中。“圣人。”

高力士整理完毕,将一厚摞的文章放在李隆基的案头,捧着一只朱笔,以供圣人评点。李隆基接过朱笔,一目十行,眉头一紧,一道朱红的斜杠,出现在文章之上,宣告者这份文章的主人,失去了皇位角逐的资格。一连十几张,皆是如此,大艺术家李隆基的眼界还是很高的,毕竟是与诗仙太白把酒言欢的皇帝,寻常文章可入不得他的眼。“不错。”

李隆基轻声评点道,手腕微动,一个圈出现在之上,标志着此人有资格参与皇位的角逐。寂静无声间,一百多纸文章,只剩下最后一份,乃是高力士刻意安排,本以为天子疲惫,看不到最后,没想到天子今日如此精神……案头一左一右两摞文章,厚的百多纸,薄的不到十张。李隆基揉了揉手腕,饮了盏清茶,看着案头九纸诗赋,默默摇头,文章虽然华丽,用典避讳无所误,看起来花团锦簇,绝妙文章,实则空洞无物,只算矮个里拔将军吧。却不知最后一纸,能否合朕心意?不求甚多,但求与大唐社稷略有裨益即可。李隆基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神色,将批阅好文章掀开,露出最后一纸的庐山真面目。三、三个饼?李隆基的笑容顿时僵住, 心中一股无名火升腾,攥着朱笔,目光如同利刃,比殿外的寒风还要刺骨百倍,凌厉的目光在皇子皇孙中扫过,吓得众人俯首。这是在戏耍朕吗?李隆基剑眉倒竖,五十载天子之威尽现,吓得殿中一干人等纷纷避席下拜,噤若寒蝉,生怕被震怒的圣人迁怒。余光望着李隆基的怒容,高力士的心提到嗓子眼,只恐圣人唤羽林卫士入殿。侍奉李隆基一辈子,高力士已看出此刻李隆基的怒意,已然带上三分的真火。李隆基收回锋利的目光,将要唤龙武军入殿前,沉目瞥了一眼文章。“咦?”

李隆基不禁细细研读起来,水漏也在一点一滴中缓缓流逝。良久,李隆基微微点头,做了五十载天子其心智远胜常人,琢磨片刻便已将此图了然于心。图虽然怪异,却有几分道理,而且比起朝臣所上的奏疏,一目了然。忽然,李隆基眉头一松,沉声笑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发此狂言?”

声虽轻,殿中更静。皇子皇孙不禁揣摩起,圣人究竟在看谁的文章,是赏识还是不悦?轻声细语的议论,与交头接耳的推测声,在殿中如同蚊子般响起。“让……建宁王在后殿等候,朕有事问他。”

李隆基看了一眼钤印,对高力士下令道,语气颇为和煦,令人如沐春风。可就在这和煦的春风当中,高力士双膝一软,猛然跪倒,声音惶恐中带着震颤:“圣、圣人,建宁王身感不适,先行回去歇息了。”

高力士此言一出,殿中忽然沉寂下来。休要说交谈议论,即便是呼吸之声,也尽可能的收敛。短暂的错愕过后,李隆基勃然大怒,火冒三丈,重重一拍书案。不需要高力士搀扶,李隆基怒气冲冲的起身,在皇子皇孙的震恐之中,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声怒喝。“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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