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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足兵足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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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清宫的大火惊天动地,山上山下的卫士无一例外,慌乱披衣而起,望着山巅冲天烈火,反应各不相同。“烽燧!”

羽林中郎将慌乱的吼道,望着不远处同样愣住的卫士,倾尽全力嘶吼:“快燃烽燧!”

“举烽——”烽火台边,卫士惊慌失措的将堆满烽墩的杂物丢走。然而,等到杂物清理完毕,准备点燃烽火的卫士又傻了眼。只见烽火台中空空如也,本应充斥其间的干草干柴全无踪影。“干柴呢?火油呢?”

中郎将发疯般怒吼着,长刀砍砸在砖石搭砌的烽火台上,迸溅出点点火花。“天下太平五十载,关中哪来的干柴……烽火台中的干柴,恐怕早被百姓拾走了。”

中郎将左右环顾,突然抓起一杆长戟,在卫士惊愕的眼神中,毫不在意的丢进烽火台中。“点火啊!”

身后卫士有样学样,一杆杆乌黑的长戟丢入烽火台,一桶桶照明的灯油倒入池中。“燃!”

卫士举着火把,重重抛入烽火台中。骤然间,烈火升腾。告急的烽火在山下燃起,羽林军也进入了战备。只不过,面对杀声四起的华清宫,山下的羽林卫士丝毫没有上山的欲望。毕竟皇位是李家人的,性命却是自己的。华清宫出事的消息,伴随着烽火迅速传到长安。宫北禁苑中,李倓策马而立,面前五千根火把,将禁苑军营照的亮如白昼。“大王,烽火燃起来了。”

高宏悄悄来到李倓身边,在他耳畔小声说道。当然,同时知道这一消息的还有很多人。毕竟烽火,可不会只发出李倓看得见的光芒。“知道了。”

李倓点了点头,眼中一片平静。事到如今,再做思量,已然是事后诸葛亮。李倓目光落在身前五千羽林骑上,顿时感受到无数道炽热的眼神朝自己射来。这是期待的眼神,期待勋赏的欲望,促使羽林骑毫不犹豫的选择抛弃龙武军,转入羽林军麾下。深夜三更,冒着严寒与落雪,在漆黑一片的禁苑军营中,等待李倓训话。感受到这些眼神,李倓长吸一口气,低声喝道:“颁赏,授官爵!”

兵强士勇,赏罚分明。李倓一声令下,内侍拎着一只只木箱快步上前,众羽林骑紧紧盯着木箱,猜测木箱中会出现什么。随着木箱打开,宦官将其中之物倾到出来,前排的卫士倒吸一口凉气,惊讶的看着木箱中的东西。而陈玄礼不敢置信的看向李倓,犹豫许久,还是选择了沉默。在火光照耀下,木箱中承装的彩绢闪耀着七彩光芒。这是比黄金更为珍贵的蜀锦!看着卫士惊愕的面容,李倓知道自己的举动达到了效果。仓促聚集的兵马,想要形成战斗力,只能凭空凝聚一个目标。这个目标,李倓并不打算空口白牙许愿。世上无人是傻子,面对一个永远无法兑现的承诺,没有人会愿意为之奋斗。大多数人,只会愿意为了能够迅速看到成效的事情而奋斗。比如,拼一刀。还有,当场拿出足以撼动人心的赏赐。古人云,财帛动人心。在这个金银铜钱与绢帛一并充当货币的年代,宫中珍藏的蜀锦,无疑是当世最为珍贵的物品。而且,放之四海皆准!大唐的丝绸,无论在大食还是大秦,都是珍贵无比的财富,而蜀锦的价值,绝对超过等重的黄金数倍。“这里是五千匹蜀锦!”

唐制,绢四十尺为一匹,布五十尺为一匹。五千匹蜀锦,足足装满几十辆马车。李倓手中攥着临时打造的黄铜扩音器,一个底窄口阔的黄铜喇叭。“……五千匹蜀锦——”声音传遍军营,羽林骑双眼放光,盯着宛若破布一样堆在地面的蜀锦。“五千匹蜀锦,何足贵?”

李倓策马吼道,声音传遍诸军将士耳中:“财帛区区之物,何足贵!”

“唯建功勋,传之子孙!”

“使河如岱,泰山若砺!”

李倓嘶哑的吼声伴随着寒风回档,众将士目光灼灼,而陈玄礼等将军纷纷侧目凝视,旋即低头不语。裂土分茅之语,用在此时,太过逾越。但是,士气已然被激励起来。谁不想封妻荫子?谁不想世代富贵?区区五千匹蜀锦算什么?即便一人分到一匹,也不过些许浮财而已,用不了多久便花光。而张敬忠更是目含渴望,丝毫不顾凛冽寒风,身子挺立。封侯对于诸军将士而言太过遥远,但是对于张敬忠却近在眼前。“左羽林军长史何在?”

李倓大声喊道,原左羽林军司马立即上前。“在!”

李倓的声音随风飘荡,令人忍不住琢磨。“五千羽林骑,当擢者几何?”

长史公利华朗声答道:“禀大王,皆当擢!”

“武部郎中何在?”

“在。”

魏舒畅大声应道,在羽林骑的凝视下缓缓上前,捧出记录功勋的文书,交到李倓手中。天宝年间诸多变法改制,将延续了百多年的兵部改称武部。“大王。”

魏舒畅躬身一拜,毕恭毕敬。天子遇险,建宁王又是天子任命的西京留守,在长安百官的心中,已然将李倓当做下一任天子对待。“功皆属实否?”

“禀大王,皆属实。”

“善。”

李倓翻看着文书,却见其中不乏策勋十二转,勋官上柱国的功高之士。虽然初唐建立的军功体系在此刻已然在崩溃的边缘,但是策勋十二转的功勋,也不是寻常士卒能够拥有的荣耀。望着其中的履历脚色,李倓咋舌不已。只见履历中,不乏年少从军,戎马半生的老兵。在河西朔方前线厮杀几十年,最终来到长安,充任龙武军。“当擢立擢!”

李倓下令道,随即来自三省的小吏,将满满二十车告身文书搬出。大手一挥,小吏捧着崭新的告身文书,战战兢兢的来到羽林骑身侧,躬身奉上高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五千人将会是建宁王的班底,来日建宁王登基为天子,羽林骑当为天子亲军!皆是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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