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号审讯室内。 莎蒂筋疲力尽,眼睛里血丝不少。 看得出昨天没睡舒坦。 又被审了一上午加一下午——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折腾。 卡尔进来,带着下午茶三明治,悠闲坐在对面。 打开三明治盒子,香飘十里。 还有一壶手磨咖啡,带三个杯子,有奶有糖,诚意满满。 局子附近有名的小吃店,网红三明治,当时伊薇特惨遭偷窃的三明治,就是这家的。 卡尔摸起一块三明治,倒了杯咖啡,先吃起来。 审讯室分能吃东西跟禁止饮食的,也分可抽烟跟禁烟的。 12号审讯室是舒服的沙发椅子,可饮食可抽烟。 卡尔走的怀柔路线,莎蒂心里清楚。 但小小的反感,很快被镇压。 因为后来推门进来的艾维斯,一坐下,就吃着满嘴流油,啧巴作响。 莎蒂忍不住,也拿了一个三明治,配一小杯热拿铁。 多日来的紧绷,松散下来。 莎蒂除了不配合供词,还算老实,又不带超能系统,手铐第二天就解了。 三人吃完一盒三明治,莎蒂捧着热咖啡,道: “如果觉得我无辜,就放了我,不用费尽心思整糖衣炮弹。”
“莎蒂,你这样,我帮不了你。”
卡尔抿了一口咖啡,往杯里加了一块糖,说话口吻,跟莎蒂律师似的。 “你们不是认为,同为被害者的我,是杀人狂凶手么?你怎么帮我?”
“弗雷德里克(斜眼男)……刚加入你们绑架队伍时,对你动手动脚,是汤姆帮的你吧。”
卡尔心无旁骛搅拌着他的咖啡,随口说道。 莎蒂眼睑突然掀起,又迅速放下,敛去她刚才,呼之yu出的意外情绪。 卡尔继续说: “汤姆虽很暴躁,是个凶残的杀人狂,但他从不侵害女姓,让对方痛痛快快地死,才是他的风格,不会折磨侮辱被囚禁的人。”
至今都不知道汤姆被特蕾希做掉的莎蒂,还是没抬眼,深呼吸,说: “跟我说这些干嘛,你们不是抓了他吗?去问他呀。”
卡尔置若未闻,道:“后来,弗雷德里克作案越来越多,经常对女孩动手动脚,你们吵过不少次,汤姆也揍过他不少次。”
卡尔就像,在阐述一个即成的故事,而不是询问。 他要通过莎蒂的反应、微表情来印证,他从现场残留声波里,拼凑的故事对不对。 莎蒂仿佛陷入闲者时间,听故事入迷了,目光呆滞,转着她手上的咖啡杯。 又像在回忆。 看来押对宝了……卡尔柔声道: “弗雷德利克,不懂血脉标记、祭祀、玛雅古典之力,经常乱来,很愚昧对吧,他不配得到玛雅古典之力,所以汤姆杀了他,你乐见其成。”
听到这里,莎蒂终于有反应——她彻底表露她的意外、惊讶、恐慌,随后又移开眼。 “不好奇我是谁吗?”
卡尔抬头直视她。 “你知道了又怎么样?根本不能阻止历史。”
莎蒂决绝答道。 卡尔敢这么诈她,不是空穴来风。 他列出一个蜘蛛网六边形,把目前所知的要素,综合成一条有鼻子有眼的证据链: 斜眼男地窖里的漂亮姑娘、汤姆家他们无数次争吵、莎蒂幼年时被侵害的经历、失踪被害者口述…… 多要素方程式,求出一个结果:莎蒂厌恶斜眼男,恨不得ge以永治,汤姆是个暴脾气刽子手,但没有折辱被害人…… 这就是他,撬开理智学者莎蒂秘密盒子的突破口。 但再往前说就露馅了。 这世外高人的形象,得靠装批打造出来。 恰如其分的沉默。 恰到好处的点拨。 让莎蒂有充分的空间,酝酿情绪。 卡尔品读着莎蒂这句“不能阻止历史“。 这说明他们,在促成所谓历史的发生。 而莎蒂妥协,貌似对此无能为力、抗争不过、甚至喜闻乐见,才用她教书育人的手,去杀人。 普通人会带着极大的罪恶感和心虚,从事罪大恶极的勾当。 因为每个人心中,有一把或长或短的道德戒尺,拿来衡量行为,而头上,悬着法律的铡刀,只要审判的绳索断裂,碗口大的疤应声而至。 心有戒尺、头悬铡刀的莎蒂,参与了,还不后悔。 理智的学者,不为犯下滔天大罪后悔内疚,也不是变态狂那般扭曲。 一半理智,一半疯狂,还不至于崩溃,可能吗? 要么,她用另一种精神胜利法压制、战倒了内心的罪恶感。 这种念头,让她痛下杀手都不后悔。 类似于,为民请命,诛贪杀妄。 类似于,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看来,这个“历史”就是她心中的马达了…… 卡尔柔声问:“玛雅古典之力,能带来,你说的历史吗?”
“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
莎蒂答非所问,眼神很遥远。 好了,确认了! 卡尔从莎蒂玄乎其玄的废话里,提炼出犯罪动机。 他们杀人,剥头骨祭祀,是为了拿到玛雅之力,意图造反改朝换代之类的。 而且这一定会发生,不可避免。 接下来,卡尔的任务,是让她说出,祭祀唤醒玛雅之力的原理。 最好能知道,玛雅之力、血脉标记的具体概念。 文火炖完,该上酷刑了。 “你的弟弟,叫欧诺·哈里斯对吧。”
莎蒂曾经跟艾维斯说过,“我弟弟还在的话,也有你这么大了”。 社恐道尔顿走访发现,她弟弟是被一个叔叔杀的。 而那个叔叔……侵害了幼年时期的莎蒂。 “反正我的家庭状况,你们都查到了,多此一问。”
“我问,是怕你不记得他。”
“我死都不会忘的!” 莎蒂突然激动,面部抽搐。 “那是以前,最近你只是,有时候才记起。”
卡尔停顿,留心看她表情。 还是挂着标配的讽刺,以及“你懂个P”的面具。 卡尔继续说: “这是,从弗雷德利克(斜眼男)家地窖找到的尸体,这个女孩,漂亮吧?”
卡尔翻开地窖姑娘的照片,推到莎蒂面前。 剪影里,漂亮姑娘对着镜头,笑得很甜。 莎蒂用鼻子哼一声。 “我不认识她,你们这个栽赃,有点难度。”
“这个女孩,家人反对她跟男朋友结婚,去找男朋友路上,偶遇弗雷德利克,被抓了,死了。一块块的,在地窖的坛子里,你猜该死的弗雷德利克,怎么折磨这么漂亮的孩子?” 莎蒂抿着唇。 卡尔加大筹码,把另一个姑娘的照片,推到莎蒂面前,道: “还有这姑娘,她的头骨,出现在你的祭祀台之前,很爱男朋友,经常给男朋做饭,那男生说,她做饭很难吃,但愿意吃一辈子。”
莎蒂倔强咬着下唇,眼眶红了。 卡尔继续上照片,说: “巴托,住在贫民区的可怜人,他长到20多岁,没穿过一件新鞋,马上就存够钱,买一双喜欢的耐……” “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