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整组人，坐在珊瑚礁附近的粗糙木头椅子上，听卡尔和娜律莎谈话。　　艾维斯坐得很拘谨，偷偷打量着这个木头房子。　　由于建在水里，湿气很重，艾维斯能感觉到屁股底下的木头椅子，木头还是湿的……　　木头小楼上面还有一层，用兽皮和海草包起来，看起来像娜律莎睡觉的地方，但没有楼梯，不知道她该怎么上去。　　由于木头在海边，一楼又是池子，木楼的边沿和角落里，长了几丛密密麻麻的白色小贝壳类，就在艾维斯思考着这些小贝类揪下来煲汤会不会很鲜的时候，他听到人鱼小姐娜律莎提他的名字。　　“他叫艾维斯？我的叔叔也叫艾维斯，”娜律莎拎起一片海葵刺身，呲溜一声卷进嘴里，吃下后，道：“我叔叔是个勇敢的战士，可惜了，死的早。”

“……”艾维斯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人鱼的思路你不要猜……　　“这次我们只待一个月，训练日程很紧，恐怕没什么时间过来玩，现在联邦不太平，希望宇宙之海没什么风浪。”

卡尔跟普通朋友般，和人鱼娜律莎聊天很随意，想到什么说什么，说政事和工作时，艾维斯觉得他们更像同事。　　“联邦又有怪物么？比上次的雷电兽还棘手？”

娜律莎的堪称人鱼中的人类普通话十级学者，人话说得贼溜。　　“棘手多了，死了很多子民，怀疑跟两千年前的老祖宗有关，你那儿，关于2000年前老祖宗的事，真的一点都没有么？我从一个学者那里，得知你的祖先和我的祖先有繁衍过，联邦现在红头发的人，就是水鮄后代。”

“你知道的，我们水鮄类很久前就没有了传承。”

娜律莎翻个身，把脚抬到珊瑚礁上面，艾维斯伸长脖子去看，终于看到真正的人鱼腿――　　浅青灰色的双腿上，包裹着透明的鳞片，鳞片看起来光滑无比，海水覆盖了一层，显得亮晶晶的。　　人鱼腿特别直，跟人类的腿差不多，但脚和脚趾部分却跟青蛙脚一毛一样！　　五趾头修长细韧，趾间有透明的蹼。　　从脚踝开始，长出两大片橘黄色的鱼鳍，跟丝绸流苏般，扑棱扑棱的，特别漂亮。　　虽然娜律莎并拢着双腿，但两脚呈八字劈开，似乎是习惯了，无意识地、一下下，甩着脚上两片橘黄鱼鳍，跟电视上的美人鱼同款！　　艾维斯好奇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虽然站在人类男人的角度看，人鱼小姐娜律莎不算漂亮，但人鱼尾实在是所有孩子向往的神物。　　“哗啦。”

盯着娜律莎的脚猛瞅的艾维斯，被泼了一脸水。　　“咳咳……呸！卧槽海水是酸的！”

艾维斯赶紧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水，吐槽道。　　“别盯着看！”

卡尔瞪他一眼。　　“卡，你第一次见我们，也一直盯着看的。”

娜律莎动物天姓使然，甩了艾维斯一脸水，有点得意，拆台道。　　“嘿嘿！男人嘛！”

艾维斯用眼神对抗卡尔，“话说两位认识多久了？你们好像很好。”

“十几年了，那时我的族人说，有个没有标志的人类闯进塔池，跑进丛林里，我们十几人都追踪不到他，又怕他在丛林里有危险，就派人通知人类基地。”

娜律莎笑起来，露出獠牙，配上贼大的圆眼睛，双眼皮虽然很清晰，但艾维斯觉得人鱼的微笑有点瘆人。　　“十几年？那卡尔你还是个小孩子啊，那……娜律莎大王不是……比卡尔大多了？”

“别叫大王！人家不兴这个！”

卡尔小时的丢脸事被爆出来，不太爽快。　　“今年刚满110岁，我的孩子最大的，都八十多了呢！跟你们一样，是勇敢的战士。”

娜律莎骄傲道。　　“啥？？？？！！”

艾维斯浮夸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屋角两个低调的水鮄人守卫，齐齐举起手上锋利的弩箭，对着艾维斯，见他没有攻击行为，才放下。　　“坐下！”

卡尔再次御下不严，丢脸到家。　　“不是！娜律莎你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呢！怎么就……你真活了一百年！！天啊！为什么头发不白？为什么没有皱纹？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年轻！！”

艾维斯刚才差点被水鮄人的弩箭射成蜂窝，也不改沙雕属性。　　卡尔嘴角抽动，当场教育，道：“别拿联邦人种当标准，你上课都听了个什么玩意儿？让你多读书！”

“他很有趣，别骂他，”娜律莎不愧是活了一百年的长辈，气度大，沉着包容，被夸年轻，心情也好，扭头道：“艾维斯，我不但看起来年轻，实际也很年轻，我们三个部族，最长寿的老人到四百岁了，但他其实三百岁开始就不能捕猎了，只能养在家。”

水鮄人长寿但繁衍后代很艰难，再加上崇尚捕猎，不但喜欢在海里探险抓鱼，还经常到岸上、丛林里开荒，天生自带作死基因，容易夭折，所以宇宙之海海域里的水鮄人数量一直都很稳定。　　娜律莎羡慕人类知进退，懂科学技术，水鮄人就是不知道苟字怎么写，大多有勇无谋不怕死，才没办法人丁兴旺。　　“在家宅了一百年啊！卧靠！太神奇了！我也想在家咸鱼一百年啊！”

艾维斯叹为观止。　　“下辈子投胎当水鮄人吧，或者换个星球住吧，还来得及。”

卡尔吐槽。　　艾维斯立刻闭嘴，拱手示意你俩继续聊，就当我死了。　　“等一下我们想下海，你有时间陪我们去墓碑林吗？艾维斯能看见一些特别的东西，我们想确认一些事。”

卡尔问道。　　“可以啊，他能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么？”

娜律莎来了兴趣。　　“刚才在海滩上，看见沙子上有很多人影，我也听见千千万万的声音，你知道我从小生活在宇宙之海，还是第一次听见沙滩上的说话声。”

卡尔收拢双手，支着下巴，似乎在回忆那些不可思议的声音。　　“你们老拿沙滩上的沙子做实验，惹怒了海神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