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口?忽然心生一计,说道:“先前只是品尝,喝的只是小小半口,还有小大半口。”
又举头便饮。白袍老怪道:“小小半口是一口,小大半口也是一口!这可是老道的老祖宗!”
伸手便来夺酒葫芦。儒子侧身避过,说道:“小大半口!小大半口!”
白袍老怪大急,喝道:“老道还以为你是君子道中人,却没想到你如此胡赖,言而无信,未知其可!如此酒品,暴殄天物!”
儒子笑道:“错矣!错矣!错之极矣!小小半口凑上小大半口,刚好是小半口,何来言而无信?更何况你这壶酒也是顺手牵羊,我只不过顺口喝小半口而已。盗亦有道,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何必相奚?”
众流民本以为儒子可替自己出一口气,却没想到一番对敌后,竟尔向白袍老怪讨酒喝,大出意料之外。此时正是生死相搏、你死我活之际,如此贸然讨酒,当真令人倍觉不可思议。突然一人闪身过来,出其不意的抢过酒葫芦,跃离三步,举高酒葫芦,将酒往口中倒去。正是八俊中人的“赛杜康”鲁酿。鲁酿不知何时已来到,早已从酒香中识得是自家所酿,虽馋涎欲滴,但见两人正自争夺,自知技不如人,只得伺机而动。此时见儒子与白袍老怪正在争夺酒葫芦,正是良机,当即觑其不备的抢身过去,一举夺回酒葫芦。白袍老怪见鲁酿如此猴急,又是可惜,又是无奈,叫道:“老弟!口下留情!口下留情!”
鲁酿道:“留什么情?这酒本来就是老奴的,我数十年来舍不得喝一口,你们道门李可道来儒门横蛮无法,顺手牵羊,把老奴辛辛苦苦酿的老酒拿去。”
畏忌他玄术了得,忽尔强施玄术夺酒,当即又往口中灌去,恨不得一口将其喝完。儒子心道:“道门李可道?难道老前辈是道门中人?环顾当今道门,并无此般功力之人,定是鲁大哥终日喝得醉醺醺的,错将玄冥教的白阳冥王当作道门的老前辈了。”
这酒确是鲁酿所有,亦正是白袍老怪顺手牵羊拿来。此时他见这酒回到主人手中,脸上禁不住一红,但见鲁酿如此大口喝酒,且大半溅落在地,大觉可惜,正欲出手阻拦。鲁酿却道:“你可别过来!你一过来我就把这酒葫芦摔了,大家喝不成!不过来的话,我会学你们道家,马马虎虎的无为,只喝一半,给你留半葫芦。不!不!不!是小小小半葫芦,大家言而有信。”
那白袍老怪闻言,果然收住,眼睁睁的看着鲁酿喝酒。鲁酿又喝了一口,舔舔舌头,回味无穷的说道:“喝完这葫芦酒,就算死了也值啦!”
牛二见鲁酿将白袍老怪逼得无可奈何,心中一乐,摸出藏在怀里的一块大肉,喊道:“老兄,美酒配好肉,这上等好肉先借你!”
说着,将手中的大肉抛了过去。鲁酿随手一抄,拿住大肉便往嘴里送,咬了一口,赞道:“好肉!”
突然,一人“咦!”
的一声惊叫道:“追风兽!”
立马从鲁酿手中抢过大肉,放在鼻下一闻,失声道:“果然是追风兽!”
神情若灰,正是齐牧。追风兽乃齐牧特有,因是混交而来,天生有一股腥臭,此时虽被晒成肉干,仍是被齐牧嗅了出来。鲁酿“呸!”
的一声,将口中的肉吐了出来,问道:“这是哪来的肉?是不是桃源内的追风兽?”
牛二笑道:“老兄果然是行家!”
鲁酿将手中的酒肉重重一摔,骂道:“好家伙!连我齐牧大哥的马也敢吃!活得不耐烦啦!”
飞身过去,左右开弓,扇了牛二两记耳光。牛二见其将白袍老怪逼得无奈,一时大喜,有心以肉助酒,却没想到这一节。鲁酿两记耳光既下,心头之气仍未消,一把抓住牛二后领,将其提了起来,怒道:“齐大哥的追风兽乃神物,如何能吃?我要替它报仇!”
用力一掷,将牛二摔向沙上的一块大赤石。白袍老怪见酒葫芦摔下来,心痛不已,长袖飞卷,将其收入怀中,喊道:“心肝宝贝,可没摔坏吧?”
余力一带,又将牛二稳稳放回地上,但全副心思仍在酒葫芦上,不住的抚摸,说道:“没摔坏就好!没摔坏就好!”
牛二几乎已到鬼门关,幸得白袍老怪相救才免于脑浆迸裂,身子横飞时早已吓得满身冷汗,刚一站定,虽全身发抖却仍是骂道:“谁要你这老怪买好心?我牛二摔死也不用你管!”
非但不领情感激,反而恶语相向。儒子见牛二摔出,也飞身上前相救,却晚了一步,见那白袍老怪有恃无恐,心中更是惊惧:“眼前之人不知是敌是友,此番深入桃源,必定对儒门不利,自己一时贪杯,竟冒然向其讨酒。此事若是传到儒门长老等人的耳中,儒子又难逃通敌罪名。”
为划清界限,儒子道:“老前辈,儒子再向你讨教高招。”
乘着酒气,又是一掌拍出。白袍老怪知儒子内力惊人,此时早有防备,运起一道光幕,竖在身前。两股力道相撞,又是“轰!”
地一响,声威惊人。儒子是拼命一击,而那白袍老怪仍是轻描淡写,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忽然听得一人大喝:“臭小子!找死!”
挥拳便击落,正是鲁酿打牛二。原来,鲁酿见没摔着牛二,仍是恼火他以追风兽为食,气冲冲的上前便击,替齐牧消气。秦轩却阻拦道:“鲁大哥,算了吧!”
心中却觉惋惜,须知这追风兽神骏无比,穷十余载之功始得成。此时竟被流民当作果腹之物,眼见齐牧一直捧着肉干,双眼欲泪,呆视良久,也不禁替其觉得苦闷。鲁酿道:“齐兄,这帮邋遢小人擅闯桃源,无罪!但偷吃追风兽,死罪!”
牛二道:“你不也吃了么?”
鲁酿挥起拳头,恨恨的说道:“齐兄!姓鲁的替你教训他们,请勿阻拦!”
挥拳上前又打。白袍老怪见鲁酿欲伤牛二,长袖一拂,一股劲风将鲁酿带倒在地,笑道:“这位兄台,正所谓不知者不罪。这小哥却不能伤!不过老弟你也是罪大恶极:夺老道酒葫芦,死罪;浪费老道美酒,死罪!”
便在此时,忽觉诸身要穴被蚁咬中一般,低头一看,果见身上寒光点点,正是附在其上的数十枚银针所发。只听得一人说道:“祸我桃源,死罪!乱我儒门,死罪!”
正是儒子。儒子精于医术,认穴施针之准,已臻一流境界,又因先前早已参悟透刺开穴道吸灵力的一番道理,依时依法而为,加之于白袍老怪身上。那白袍老怪救得牛二,自身的大穴被刺中,且是儒子趁其大发内力之时,此时,身上的内力哪有有不急泄而出之理?儒子如此暗藏银针,忽而偷袭,如此不光明正大之举,大违儒门君子之道。但他一心想杀这白袍老怪替兄长报仇,不择手段亦是在所不惜。白袍老怪满脸狐疑,虽被偷袭得手,却非泛泛之辈,眼见全身内力不住的涌出,立马全身血气内敛,硬生生的收住了灵力。儒子心中暗道:“不好!若是未能一举制其死命,必受其反噬。”
当即再以银针自刺,加速吸收那白袍老怪体内决堤般的内力。白袍老怪“咦!”
的一声,脸上露出惊疑之色。眼见骤然收住灵力后仍是无法止住外溢的内力,当即快刀砍乱麻,趁着内力不住急泄之际,一掌劈向儒子,问道:“儒子,你这是考究老道来着?”
但这一句话说完,已是大气喘喘。这一掌是在白袍老怪在内力不住急泄之际所发,如长江三叠浪一般,汹涌一波接一波,此法虽是凶险至极,却将儒子逼得无法立足。儒子见他胆敢行险,内力急泄之际仍有补救之法,不禁暗自佩服其胆色和修为。被三叠浪一番强攻,儒子好不容易才拿樁立定,恐他突然撕破脸皮,笑道:“老前辈不是想见识见识我自创的玄术吗?这就是老前辈口中所说的,开天地之造化之神奇啊!”
白袍老怪早觉不对,但见儒子仍是说得客气,一时也不发难,说道:“儒子所创的玄术不拘形迹,却是杀机太重!”
傻六见白袍老怪救起牛二,痛骂道:“玄冥教白老怪,别装好人啦!快把布袋中的人放了出来,饶你不死!”
白袍老怪见两人口出狂言,嘿笑道:“人就在布袋中,想要回去嘛,还得看你们的本事了。”
儒子恼其蛮横不法,目中无人,欲夺回布袋中的孩童,说道:“儒子胡闹,所创的玄术难入老前辈法眼,还有几式歪招,正要前辈指点指点。”
话一落音,跃身过去,挥手便夺白袍老怪肩上的白布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