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条规矩,就是要废除这些让人看了就心烦的条条框框。平素吃个闲饭,也有这许多讲究。若是与门中上下商讨大事,岂不是更讲究?”
悌子点头。羊恭道:“掌教又不是皇帝老子,为何要弄得这般高高在上?既然都如此高高在上了,还用修什么仙?就算是皇帝老子,也是凡胎肉体。更何况神仙也讲究飘逸潇洒,哪里有这许多规矩?“依我看来,掌教与门人应当一视同仁。等到哪一天,儒门不再遵循这些所谓的尊卑有序,道法玄术便将道门甩出几条大街了。”
但随即也觉不妥,心想:“有朝一日我小羊儿有幸坐正儒门掌教之位,却要给门下端茶递水,岂不是很没面子?不妥不妥!大大的不妥!”
悌子见羊恭当真是不拘一格之人,心中大喜,当即毫不客气的取出酒囊,开怀畅饮。他原本就不是拘束之人,当年以青竹剑与礼子相斗时,将要落败时,突发奇思,以桃子从旁相扰才转败为胜。此时待羊恭极尽礼法,只因心系儒门,敬重恭子而已。此时已过晌午,日头斜射石屋。羊恭早已饿得肚皮贴背,当即大吃大嚼,忽听得悌子叫道:“圣人有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屋外的朋友,何不现身相见?”
羊恭凝神一听,不见有丝毫动静,但见悌子说得一本正经,笑道:“原来悌子兄也爱这般胡闹!”
回想二人先前进屋时,错将秦轩捶打铁翼当做双方交锋,不禁为之莞尔。听得门窗同时“嘣!”
的一声巨响,屋内闪进六人,一人尖声尖气的说道:“你这小子有恃无恐,原来是约了帮手在此。”
羊恭见悌子亦说得煞有其事,原本以为他在开玩笑,只顾狼吞虎咽,听得那人说话后,立马将饭菜喷了一地,心中叫道:“这六鼠当真是阴魂不散,吊脚鬼一般,居然寻到这里来啦!”
当即站起身来,说道:“什么约了帮手在此,对付你们六只老鼠,还犯得着惊动旁人吗?”
六人见是羊恭,略觉吃惊。嵇冷铁那一番话本是对悌子而说,没想到羊恭亦是在此。悌子心道:“原来六位与恭子亦是有过节!”
知恭子的玄术修为尚未到家,恐其有失,当即抢先祭出青竹剑,只见一道青光倏然而出,直劈嵇冷铁。羊恭见悌子出剑如风,心折不已,忍不住想道:“儒门诸子中人,个个道法精奇,玄术了得,唯独我这个掌教接任之人稀松平常,当真是天下笑话啦!”
但见青光闪动后,嵇冷铁不闪不避,直到青竹剑飞到门面,这才懒洋洋的挥动长铁,轻轻一挡便将青竹剑荡了开去。悌子立马翻转手掌,将青竹剑舞得龙飞凤舞,青光骤然大盛,将石屋斗室之地涂上了一层青绿。青竹剑过处,碗碟石桌应声而碎,又舞一阵,整个石屋似乎摇摇欲坠,青竹六侠的身影早已湮没在由青光组成的暴风浪之中。羊恭大喜,笑道:“青竹六鼠,抱头鼠窜。”
六道豪光突然迸出,顷刻间盖过青光。悌子“哇!”
的失声大喊,青竹剑掉落在地;而青竹六侠仍是站立当地,一动不动。羊恭立马上前扶住悌子,见悌子示意并无大碍后这才放心;又见六侠丝毫未损,不由得大吃一惊,随即自我安慰道:“青竹剑是青竹,青竹六侠也是青竹后人,想必他们都是一家人,因此青竹剑顾念同门之谊,所以不忍自相残杀罢了。一竹一花,一草一木尚且如此有情义,而如今江湖上这些人……”但随即暗觉心惊:“非但儒门的仙剑青竹剑伤不了六鼠,老胡的青龙偃月刀也奈何不了。这六只老鼠到底是何方神圣?”
问道:“悌子兄,这六鼠为何要找你麻烦?”
山无天欲挥刃阻拦,却被向三通拉住。山无天道:“这小子要揭咱们的丑,为何不阻拦?”
向三通只是瞪了他一眼,一言未发。悌子说道:“这六位仁兄被墨山机关缠住,见我骑木马经过,向我求救。我好心救了他们,他们居然中山狼,恩将仇报,要夺我的木马。”
嵇冷铁叫道:“不错!小子,快将木马的机关图纸交出来,饶你不死!”
羊恭道:“按照江湖惯例,他们不只是想夺马匹,而是想杀你灭口。”
悌子似有不信。羊恭道:“你可知他们叫什么?他们有个大雅号叫青竹六侠,虽有侠名,却无侠之实。他们栽在墨山,蒙你出手相救,于六侠的名声不好,因此他们要杀你灭口。”
嵇冷铁道:“你这小子倒是明白事理,咱们的确实来取这小子性命的。不过他若是能将木马机关术的图样如实画出来,倒可饶他一命。”
羊恭笑道:“六鼠好大的口气!今日我这杀猪刀决饶不了你!”
当即缓缓的抽出杀猪刀。王不留行吃过羊恭杀猪刀的苦,当真是又气又怒,失声痛骂道:“臭小子!这断臂之仇今日正好与你清算!”
当即前一句“小杂种”,后一句“小杂种”骂个不停。若在平日,羊恭听得别人骂“杂种”二字,势必与之拼命,但此时知道王不留行意在激怒自己,以便让他法力大增,当即充耳不闻,心想:“我这个儒门掌教本事稀松平常,若是能在悌子面前显露一下威风,想必儒门上下对我定会刮目相看。你们六只老鼠来得正是时候。”
眼见六侠举手投足之间便大败悌子,当即不失时机的说道:“青竹六侠虽有侠义之名,却无侠义之实,如今已不是什么秘密;但说到玄术,确实有不凡的造诣。放眼天下,只恐怕天下英雄无人能出其右。我小羊儿今日为了兄弟,不自量力斗胆邀斗,还望六侠手下留情。”
当即嬉皮笑脸的竖起杀猪刀。羊恭知道,对付青竹六侠时,心中的怨念越强,六侠的法力就越是强劲。当日见他们与慕容寒相斗时,早已发现了这一点,只是他还不敢肯定。先前见悌子与之对敌时,因操之过急,心中戾气太盛而让他们占了上风,这才深信不疑。此时王不留行骂得不可开交,羊恭听而不闻。他有心在悌子面前卖弄本领,当即学着装模作样的来个起手式,然后说道:“六侠,请!”
故示闲适。悌子见他如此修为仍是心急同门,不由得大为感动,唯恐有失,出言阻拦道:“恭子退下!”
而羊恭早已蹂身而起,舞动杀猪刀在六侠中来回穿梭。他姿式虽然拙劣,却逼得六侠无法遮拦。羊恭每出一招就嬉笑一声,若有其他人在此旁观,定会以为羊恭是个绝世高手,虽强敌环视,持众欺寡,但他仍可猫戏老鼠一般游刃有余。起初,悌子亦是越看越觉得惊奇,心想:“恭子明明是只会几招杀猪刀法,为何能让六侠招架不住?”
但他毕竟是儒门修仙之人,很快就看出并非恭子刀法了得,而是六侠心有所忌。王不留行与羊恭有断掌之恨,终日盘算着如何雪此大仇,也顾不得他势若疯子的样子,知玄术道法奈何不了他,当即从赤火算盘上抽出一颗算,弹了出去。这一弹只是寻常的一掷,并未灌注法力,只听得“嗤!”
的一声,羊恭诸身要穴被点。山无天哈哈大笑,顺势上前拿住羊恭,喝道:“小子,受死吧!”
奋力一头,将羊恭撞向石墙。急难中,羊恭仍是喊道:“江湖惯例,出手相救。”
话未落音,悌子早已飞出青竹剑。只见青光剑猛然疾飞,稳稳的将其托住。与此同时,五侠一同出掌,拍向悌子。悌子大怒,心道:“六侠果真卑鄙无耻。”
也不敢大意,急催灵力,还了一掌。但他此时大怒,激发了六侠的真法,这一对掌自是悌子吃亏。幸得悌子修为不凡,才不致身受重伤。嵇冷铁乘势欲再激怒悌子,道:“儒门玄术,不过如此。今日就让你们儒门两小子双双毙命于此,好教世人得知,所谓的儒门修仙之人,浪得虚名。”
羊恭低声附语道:“切不可动怒,否则贻害无穷。”
悌子一时未名其理,但知羊恭确有古灵精怪之能,当即强制怒气,眼见日光偏斜,照射进屋,当即笑道:“六侠既有侠名,而咱们儒门亦是重仁义,为了不伤两家火气,咱们就比试一场。若是我们输了,任由六位处置;若是六侠输了,这就请回吧!”
山无天说道:“儒门修仙诸子打不过人就逃吗?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儒门的老脸也不知该往哪里搁。”
悌子道:“青竹六侠,想要木马机关术的,这边请。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当即拉着羊恭,闪身入内。